外國人在管理上講究“木桶效應”;中國人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者缺一不可。這就是說,一個人的成長和成功與你所處的環境、家庭、社會各種交往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是環環相扣的。任何一環出現問題,都可能使你受到意想不到的損失。
正當我的事業發展得如火如荼時,母親突然病逝了。按理說,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對於一直單身的我來說,母親的病逝如滅頂之災。母親的病逝也徹底地改變了我的人生道路。正如父親所說,在人生的道路上,關鍵是轉彎,而我在母親病逝後轉錯了一個彎。
那年母親73歲。堅強了一生的她突然衰老了,頭發蒼白,老態龍鍾,心髒、血壓、血糖都不太正常,身體明顯地衰弱了。陪母親住醫院、看病吊針成了我們姊妹的日常功課。我們姊妹五人,雖然條件有差異,但都很孝順。陪母親看病花錢這都不算什麼,最讓人為難的是母親心裏的脆弱。母親用自己的一生支撐這個家庭,艱辛坎坷,她付出得太多太多,以至於到了晚年,心理上很不平衡。她想要的是絕對的權威,但此時兒孫都已長大,他們不但有了各自的家庭、生活,也有了各自的事業,不可能再像小時候一樣,聚攏在母親的翼翅下生活。盡管大家都在努力想讓母親快樂,因為觀念的不同,在母親絮絮叨叨時免不了有衝撞。可要強的母親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每受到一次挫折,母親就會病一場。改革開放使生活的節奏加快,正處於奮鬥拚搏中的兒女們免不了困難和困惑。
母親又住院了,住進了自治區附屬醫院高幹病房。父親就是在這裏病逝的。對於這所醫院,這種病房,我有一種本能的恐懼。我停下了生意,推掉了應酬,全身心地陪護在母親身旁。母親心理很脆弱,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淚水總是慢慢地流在腮旁。每逢這時,我一邊握著母親的手,一邊把臉貼在母親的臉上,親吻著她,安慰著她,用小勺一點點喂水喂飯,像待一個嬰兒。母親稍有一點精神就開始叨叨和生氣,埋怨大女兒不常來看她,埋怨孫子的態度不好。我一麵耐心地勸母親,一麵偷偷給姐姐打電話,有時就把錢給姐夫,讓他買東西來看母親。這種狀況維持了兩個多月。
一天,母親堅持要回家,說什麼也不住院了,並堅持要回到八裏橋大哥家裏去,我們隻能照她的意思辦。到了大哥家,半夜裏母親的病情開始惡化。我們全家都圍攏在母親旁邊,此時的母親已不會說話了。我不甘心,伏在母親身邊泣不成聲:“媽,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現在去叫救護車,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母親雖然已不能說話,但我能感覺到母親用手指在我手背上輕輕撚了一下,眼珠子動了一下,此時她的眼睛裏含著笑意,我匆匆跑出院子去叫救護車和擔架。沒想到!萬萬沒想到的是,救護車和擔架剛剛進到院子裏,屋裏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媽!媽!”的呼喊。母親咽氣了,她走了,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媽!”我哭喊著撲進屋內,跪倒在母親床前。我搖動著母親的身體,拉著母親的手。
“媽!媽!你醒醒!你醒醒呀!”我大聲慟哭,完全失去了控製。母親的身體還是溫熱的,我怎麼也不能相信,我那無比堅強、聰明、賢惠、漂亮、勇敢,和我相依為命半生的母親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我。
“不,媽媽沒有死,你們不能動她,不能動她。”我伏在母親身上說什麼也不讓哥哥給母親穿老衣。
“京芃,聽話,起來給媽媽穿衣服,一會兒人硬了就穿不上了。”哥哥勸說著拉開了悲痛欲絕的我。
院子裏搭了一個帳篷,是母親的靈堂。我打電話讓園林局送來一卡車鬆柏鮮花,從靈堂一直擺到大門口,花圈堆滿了整個院子。我們姊妹全部披麻戴孝,按最莊嚴隆重的儀式給母親治喪。我一直跪在母親靈前慟哭,那一份生死離別的痛苦撕碎了我的心,我恨不能一頭撞死在母親靈前。
其實,每個人的內心世界裏都有一塊最脆弱的地方。這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軟肋吧。少年時代過多的坎坷和磨難留下我內心世界裏的傷疤,每當看書看電視或者在現實生活中看到悲慘的事情,我都忍不住會流淚。此時此刻,我最親最愛最敬重的母親,受了一輩子苦的母親死了,我又如何能克製自己的悲痛呢?送走了母親,我也病倒了。此時公司的生意需要打理,殘疾的女兒需要照料,而病得昏昏沉沉的我自然也需要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