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回 漢王怒殺張子明 朱帥神會陳友諒(1 / 3)

朱文正作下決定要派人去找朱元璋搬救兵,而這個人選承載著挽救洪都危亡的使命,因此需好好斟酌一番。

最後被朱文正指派去完成這個艱巨任務者卻出乎所有人意料,此人不是洪都守軍中的任何一個將領或兵士,而是洪都府衙裏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書吏,名叫張子明。

至正二十三年六月二十日晨早,洪都水關。

張子明身著便裝登上一艘小船,朱文正、鄧愈等將帥則親自來到水關閘口前為其送行。

朱文正最後吩咐道:“你此去擔負著洪都全城軍民的生死,切不可有半點閃失!一路保重,早去早回。”

張子明深深作了個揖,回答道:“都督大人放心,子明絕不辜負大人重托,縱是拚了身家性命也要完成使命。”

隨著水關閘門緩緩打開,張子明架著小船悄然出城而去。朱文正、鄧愈等人目送小舟漸漸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霧之中。

張子明架著一葉小舟潛出洪都城,一路上刻意避開陳軍耳目,最後出河渡江。經十幾天的水陸兼程,張子明終於抵達了廬州郊外。

此時的朱元璋正與徐達、常遇春圍攻廬州,也是焦頭爛額,打了幾十個日夜大軍傷亡甚重,可廬州一直沒攻下來。其處境倒頗有點與洪都城外的陳友諒同病相憐的意味。

不過在長期圍困之下,廬州守軍明顯露出了疲態,隻要繼續保持猛烈攻勢,廬州城破便指日可待。

張子明來到中軍大帳,看見朱元璋正專心致誌的研究著戰地地圖,於是便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上前稟道:“在下張子明,奉洪都大都督之命前來向大帥通報戰情。”

朱元璋轉頭一看,立在眼前的是個一臉老實巴交的書生,正彎腰合手向自己作揖。見自己沒有回話,那書生竟然躬著身保持作揖動作不敢直腰,隻是不時以惶恐的眼神瞥視自己。

朱元璋心中暗笑:“真是個老實過頭的書呆子!”遂抬手示意道:“張先生免禮。”

見張子明終於直起了身,朱元璋問道:“你方才說是奉我侄兒文正之命前來通報戰情,莫非洪都那邊也起了戰事麼?!”

張子明答道:“陳友諒親率數十萬大軍圍困洪都已近兩月了。”

朱元璋聽罷斥罵道:“這狗賊竟然趁我討伐廬州之際來犯江西,實在可惡!”繼而又追問道:“文正那邊情況如何?”

張子明回道:“陳軍兵雖多,但傷亡很是慘重。況且陳賊長時間出師在外,軍中糧草供應明顯跟不上,此時隻要大帥出兵援救,必可破敵!”

朱元璋覺得張子明說得極有道理,但眼下正是能否打下廬州的關鍵時刻,朱元璋不甘心就此放棄,因此陷入了兩難之中。

這時張子明繼續說道:“這次陳友諒一下子來了幾十萬兵馬,想必是空國出動了。現在陳友諒把全部家底都擱在鄱陽湖畔,大帥何不就此將那賊一口氣消滅殆盡?”

聽了這話,立在一旁的徐達說道:“大哥,我覺得張先生說得對。陳友諒是咱的頭號死敵,早晚要決一死戰。那狗賊既然傾巢而出,咱幹脆就趁這機會把他徹底滅了!置於廬州城裏的左君弼,咱回頭盡可慢慢收拾那廝。”

朱元璋畢竟不同於陳友諒,不像陳友諒那般愛鑽牛角尖。陳友諒不拿下洪都誓不罷休,而朱元璋則能屈能伸,更有全局戰略眼光。

朱元璋思考片刻後,終於下定決心。遂對張子明說道:“我這就班師回朝,爾回去轉告文正,再堅守一月,援兵必到!”

張子明辭別朱元璋後便一路風餐露宿趕往洪都而去。

然而路回星移,時過境遷,張子明去時將小舟停泊在河口,等回來後卻發現小舟早已不知所蹤。沒了船,就無法按原路從水關返回了,張子明無奈隻得冒險從陸路走回洪都城。

張子明步行至洪都近郊,不出所料果然遇上了巡邏的陳軍。隻見陳軍兵士將張子明團團圍住,氣勢洶洶的問道:“站住!你小子甚麼人?!”

張子明一邊朝麵前敵兵一一作揖,一邊不緊不慢的回道:“小生張子明,乃洪都本地人士。前些日子小生受娘親囑托去外地走親戚,今日方得返回。小生已離家三個多月了,歸心似箭,請各位軍爺行個方便,放我歸家吧。”

陳兵喝道:“洪都眼下正被我軍圍攻,不日便將陷落。這兵荒馬亂的,別人躲還來不及呢,你這呆子倒還上趕著往裏鑽,你不想活命了麼?!”

張子明說道:“小生離家時洪都還安然祥和,誰料回來時卻碰上了戰事啊。我等這些小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兵禍,誰不想過太平日子。然而小生的娘親還在城內,小生若棄娘親不顧而獨自逃難,豈不是大不孝麼?!”

張子明說著說著便兩眼泛紅,豆大淚珠滾落臉頰:“娘呀~,您可還好啊?!兒擔心您啊~!”這副可憐兮兮的腔調引得現場陳軍兵士一陣哄笑。

攔截張子明的這群兵丁是陳英傑的部屬,眾兵丁盤問張子明時,陳英傑就在不遠處觀望。

方才的情形陳英傑全都看在眼裏,最後他走上前對手下說道:“行了行了,和一個書呆子有甚好多糾纏的?!搜搜他身上有何值錢的物件,完了趕緊放走!”

張子明一聽立馬對著陳英傑一個勁的彎腰作揖,口中念道:“謝謝這位軍爺!謝謝這位軍爺!”

兵丁搜了張子明一遍身,又將其隨身攜帶的行囊翻了個底朝天,而後向陳英傑稟報道:“大人,這呆子的包裹裏除了破舊衣物外,還有一些散碎銀兩和一塊玉牌。”

陳英傑一把將碎銀揣入懷中,而後接過那塊玉牌仔細端詳了起來。隻見這塊玉牌通體純白、晶瑩剔透,端的是一塊極品美玉。

張子明見此情形有些麵露焦急,忙說道:“銀子你盡管拿去,隻是這塊玉牌乃小生家裏祖傳之物,還請軍爺開恩,將牌子還給小生吧。”

陳英傑喝斥道:“你說甚夢話,到了本大爺手裏的東西豈還有還回去的?!趕快滾蛋,否則大爺我對你不客氣!”

張子明聽罷也不再爭辯,而是迅速收起行囊拔腿便走。可沒走兩步陳英傑又忽然喝道:“站住!”

原來陳英傑看到玉牌上竟然還刻著四個陰字:贈侄文正,遂嚷道:“不對!這玉牌若真是你家祖傳之物,上麵怎會有朱文正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