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冷月高懸,寒風陣陣。
天空中,雪花依舊靜靜地飄落,好像在這邊關,從來都沒有停歇過。
本就冷寒的天氣,到了此刻,更加冰凍。
一些貧窮人家,沒有熱炕,則是一家數口都擠在同一個冰冷的被窩,緊貼著身子,相互取暖。
由於天色已晚,楊夜並沒有回軍營。
陳劍臣帶著他回到府中,肥胖的臉頰凍的通紅,搓著手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然後問道:“老曹,家裏可還有客房?”
老曹跟了他幾年,剛剛在路上,也一直聽著他和楊夜說話,此時見他使眼色,自然立刻明白過來。
這老家夥瞥了楊夜一眼,一臉為難道:“回稟老爺,客房有是有,不過都空了很長時間,炕上冷冰冰的,又硬又寒,恐怕會凍著楊侯。”
陳劍臣頓時一瞪眼,佯作惱怒地道:“老曹啊老曹,怎麼做管事的你?明明知道楊侯今晚要來府裏睡,你為何不早些讓下人打掃一間出來?”
老曹滿臉慚愧,又瞥了楊夜後麵那名白衣少女一眼,道:“是老奴不對,老奴以為……以為楊侯會有地方睡,所以就沒敢多此一舉。”
“你啊你……自作聰明!”
陳劍臣搖頭數落,轉頭看著楊夜,苦著臉道:“怎麼辦?要不,我把你嬸嬸趕出來,你跟陳叔叔我睡?”
老曹臉頰抽搐,使勁憋住笑。
楊夜看了兩人一眼,微微一笑,道:“陳叔叔不用麻煩,我跟子魚睡在一起就行了。”
“那怎麼行,你們雖然是兄妹,但是你也成年了,小子魚也懂事了,你可不能這樣。不然別人知道了,會說閑話的。”
陳劍臣聞言,語重心長地道。
楊夜一笑,摸了摸了小姑娘的腦袋,道:“沒事的,我從來不會在乎別人的想法,子魚也是如此。”
誰知道小姑娘今天晚上很不聽話,拿掉頭上哥哥的手,一本正經地道:“哥哥,陳叔叔說的對,我現在長大了,不能再和你睡一起了,我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你負責。”
陳劍臣忍住笑,偷偷對這小姑娘豎起了拇指。
小姑娘眼中帶著笑意,卻是滿臉認真。
楊夜聞言一怔,想了想,對管事道:“曹叔,那你還是給我另找一間房屋吧,我不怕冷的。”
老曹連連搖頭,道:“這可不行,楊侯來咱們府上,這是無上光榮的事情,怎麼能讓你住不幹淨並且冰冷冷的房間呢,絕對不行。”
“那怎麼辦呢?”
楊子魚蹙起眉頭,一臉焦急。
然後,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一起看向了楊夜身後的那名少女,雙眼微亮,卻沒有人說話。
吟雪感受著這些期盼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抬頭看著眼前不肯說話的少年,道:“那你……睡我的房間吧。”
眾人聞言,心中暗喜,卻又聽這女孩接著道:“我與子魚睡。”
楊子魚立刻搖頭,道:“不行,我不喜歡跟你一起睡,冷冰冰的,會凍著我的。”
陳劍臣見火候已到,也不再多留,對著管家使了個眼色,道:“楊夜,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去軍營呢,我們先進屋了。”
說罷,遞上一個鼓勵而曖.昧的眼神,和管家賊笑著離開。
走廊中,隻剩下一男二女,各懷心思。
楊子魚張開嘴巴,打了個哈欠,道:“哥哥,我瞌睡了,要去睡覺了,你和吟雪姐姐早些休息吧。”
說罷,也轉身離開,走過拐角時,立刻停了下來,精神抖擻地偷看著兩人。
場中氣氛,忽然有些尷尬起來。
楊夜看了麵前的少女一眼,頓了頓,道:“你回去睡吧,我去隨便找一個房間就行了。”
他可不信這麼大個將軍府,沒有熱乎的客房,剛剛陳劍臣和老曹那鬼鬼祟祟的眼神,可瞞不住他。
誰知吟雪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凝眸看著他,輕聲道:“楊夜,我可以和你睡在一起的,隻是……我希望以後,都可以跟著你。”
這少女低下頭,雪白而精致的臉頰,隱在樹葉的陰影中,低聲道:“我是說永遠……”
然後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促狹強調:“我隻想跟著你……學曲子。”
“嗬嗬。”
楊子魚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姑娘從轉角走了出來,滿臉開心的笑容,一手拉著一個人,向著房間行去,道:“哥哥,你就成全她吧,人家說了,不是想纏著你當你的老婆,隻是想跟你學曲子而已,嗬嗬……”
小姑娘把兩人送到房間門口,親自打開房門,把兩人推了進去,然後關上門,心情愉悅地回到房間睡覺了。
香閨中,紅蠟依舊在燃燒,昏暗的燈光,照亮著溫暖的房間。
女孩那澄淨的眼眸不再清冷,露出一絲從未有過的羞怯,漂亮的嘴唇緊緊抿著,貝齒輕咬,顯然有些緊張。
烏黑如瀑的秀發,垂在胸前,凸起兩道波浪,白皙纖細的玉指,抓著衣袖,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