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梳香耐心調養,風攬玉無所事事,便日日化作魔使出去跟守衛套消息,每每聽到魔宗中人被正道暴打的消息,她表麵有多憤慨,背地裏跟風梳香轉述時就有多開懷。
某天又到日暮,風攬玉回到地下密室,卻異常地安靜。風梳香已經習慣她每日惟妙惟肖的轉播,乍逢她興致缺缺,還頗不適應。
“怎麼了?”她問。
難道是正道不敵魔修,被打慘了?
風攬玉眉宇間難得流露出一絲糾結,張張嘴欲言又止。風梳香探究地看著她,到底不忍她為難,便岔開了話題。
風攬玉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問。“姐姐近來與其他人可有聯係?”
“如今多事之秋,不知多少人暗地裏盯著雲寒宗,我不能害了他們。”風梳香徐徐收功,搖了搖頭。
“那……旁的人呢?”風攬玉又問,似乎意有所指。
“你說裴臨?”風梳香瞧她一眼,起身去撥牆上燭火,聲音雲淡風輕,與先前並無不同,讓人無從得知心情。“他怎麼了?”
“怕是不太好。”
風攬玉正襟危坐,一臉乖巧,見姐姐情緒比較穩定,才敢繼續往下說。“他執意截殺魔宗之人,右護法被惹惱,令新上任的左護法去將他解決。左護法點了十數人隨行,一路從東海之濱追到南嶺山脈,才把人攔住。”
“然後左護法又沒了?”凝視著燭光,風梳香淡淡問,仿佛沒有抓到重點。
覷著她表情,風攬玉眼一閉心一橫。“裴臨不肯退避,孤身迎敵,被左護法垂死一擊打下山澗,跌進了毒瘴深處。”
她沒說的是,因為裴臨在清虛山的操作,讓修界不少人忿然,故而他遇危時,周遭去援救的修士難免拖遝。
等雲寒宗得到消息,開著傳送陣去找人時,隻找到一灘快要凝固的血跡。
封閉的密室裏忽然起了風,氣流從下而上,掀動了風攬玉的衣擺發梢,讓牆上燭火也不安地跳動起來。
“姐姐?”幽幽燭影裏,她遲疑道。
被喚的人抬手一點,安撫住乍明乍暗的火焰,重新坐回風攬玉身邊。“既然雲寒宗去了,想必會化險為夷,無須我們掛心。”
“……”
姐姐忽然變得八風不動,讓風攬玉有些挫敗。
這種反應,究竟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還是姐姐單純在因清虛山之事生氣?
眼看風梳香淡定至極,已經開始重新打坐,風攬玉歎著氣,不想再為難自己,直接掏出一枚菱花鏡塞進她手裏。
“姐姐,我把試煉時布在清虛山的傳影符刻錄在了裏麵,你拿著隨意看,權當打發時間。”
裴臨啊裴臨,你且好自為之,我隻能幫到這裏了!
她在心裏嘀咕著,轉身溜了個沒影。
聲音徐徐消散,密室歸於沉寂,風梳香盤膝靜靜坐著,結印的手不知不覺鬆開,握住鏡子輕輕摩挲。
風攬玉素來體貼,不會平白叫人為難,既能將這菱花鏡強塞給她,那鏡中定然藏著某些她不知道的情況。
結合方才對話中三句不離的人,指向簡直昭然若揭。
裴臨……
望著鏡中人抿到平直的唇線,風梳香沒有血色的指尖抵上鏡麵,輕輕釋出一絲靈力。
短暫的插曲並未打破姐妹倆規律平靜的休養生涯,她們不約而同地將此事拋到腦後,琢磨的內容變成“怎樣才能在無間崖以最小的損失搞最大的破壞”。
風梳香的身體與修為穩中向好,已經邁過金丹,向著元嬰大步前進,委實沒必要在魔宗繼續浪費時間,風攬玉便提議換一處靈秀之地落腳,孰料遭遇否決。
“我還有一事未辦。”風梳香委婉道。
“何事?”不出所料的,風攬玉問道。
她盡量表現的若無其事。“取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