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一會兒冷得渾身發抖,

一會兒大汗淋漓,

一陣兒清醒,一陣兒昏迷,

兩個時辰裏,賽花隻勉強喂進了三小湯匙的參湯,

其餘的都被六郎的嗆咳濺了出來,

而且混著血水。

任道顯翻看著六郎的雙手,

十個手指全都傷痕累累,腫得如同胡蘿卜,

泛著黑紫色的光。

任道安則檢視著六郎的背部和雙腿,

膝蓋以下的小腿紅通通的,

腫得一按一個大坑,

隻稍稍一碰,六郎便疼得渾身顫抖,

牙齒咬得下唇上鮮血如注,卻一聲未吭。

郡主心痛的幾乎昏厥,

一把抱住六郎的頭攬進自己的懷中,

嗚咽著說:“六郎,你大聲叫吧,怎麼叫都行,這不是在大理寺,是娘的臥室。。。“”郡主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嘀大滴的落在六郎蒼白的臉上。

忽然,淚眼婆娑中,郡主覺得一雙手慢慢地伸過來,替自己輕輕的擦拭淚珠,

定睛一看,六郎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正顫抖著用那腫得如同胡羅卜的手指試圖替自己擦淚,看到郡主看他,

勉強的作了個微笑,

輕輕地眨眨眼睛,好像在說:“我沒事,別擔心成這樣啊。”

一旁靜靜觀看良久的賽花和任氏兄弟都背過頭去,

不忍看這一對分別處在肉體和內心劇痛中的鴛鴦。

賽花拿起一塊毛巾,悄悄地給郡主,

“竹竹,把這毛巾給六郎咬在嘴裏,會好過一點“”。

郡主忽地轉過身,

放下六郎,對著任氏兄弟撲通跪倒,

嚇得任道顯和任道安也連忙跪下

“郡主娘娘,您這是幹什麼,折殺在下了。“”

郡主帶著哭腔說:“兩位神醫,

求求你們,給六郎喝一點“麻沸散”吧,他會痛死的“”。

賽花拉起郡主:“好孩子,任先生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就是為了能讓六郎看起來像死了一樣,能瞞過獄官和解差,

昨晚才騙他喝了冰眠湯,

那冰眠湯與麻沸散相克,

兩者不能同時用,

否則人就真會死過去了。

所以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讓六郎喝止痛的麻沸散。

他隻要挺過這一天,

明天就可以用麻藥了。

我們已經騙過了皇上和百官,不能前功盡棄,

你難道認為六郎這樣的身子一旦被打上八十脊杖,戴上重枷,發配出京城,他還能活到第二天嗎?“”“那,娘,我今天就抱著他守一夜在這兒“”。

任道顯滿臉歉意地說:“殿下,恐怕您還是回避一下的好,

看六爺的手指和小腿今天一定得破開筋皮,放出膿血,

剜掉腐肉,

否則毒血攻心,

他不但會失掉手指和小腿,

還會因此送命。“”“什麼,那也不能用麻藥了?這不是給六郎又用酷刑嗎?你們。。你們。。。“”郡主幾乎暈了過去,

突然一個微弱的像蚊子似的聲音鎮靜而果斷地說:“先生,

動手吧,不要猶豫“”。

竹榻上的六郎睜著一雙疲倦的大眼睛堅定地看著母親,妻子和兩位郎中。

蒼白臉上竟然浮起一絲笑意。。。

午朝門前的空場上,

眾人圍觀著兩位漂亮的年輕女子在爭吵,

“七嫂,你不能這麼衝動,

你已經害了六哥,

難道還想害了娘和全家嗎?“”

“正是因為我對不起六哥,我才要找皇上評理,給六哥報仇。“”“你這樣子提刀舞劍,皇上不問你個謀位弑君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