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1 / 3)

兩天後的一個清晨,宋梓南還沒起床,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吃了安眠藥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宋梓南從困頓中驚醒。電話是常副市長打來的。他告訴宋梓南:“剛才我得到報告,說石長辛突發心髒病,送醫院搶救了。”

一個小時後,宋梓南趕到了醫院。“他什麼時候得的心髒病?從來沒聽他說起過。”宋梓南一邊向急診室走去,一邊問主治大夫。主治大夫解釋道:“這種情況已經不少見了。特別是在一些中年人身上,他們上有老下有小,自己又在工作崗位上挑大梁,隻知道忙裏忙外的,就會在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發作心血管方麵的病。這種情況,屢見不鮮了。突然倒下,又突然走了的中年骨幹不少了啊!”

這時,醫院院長也匆匆趕來見宋梓南。

宋梓南忙囑咐道:“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用一切手段替我搶救這個同誌。隻要需要,你說上哪兒請技術力量來支援都行!”

院長忙說:“我知道我知道……”

高科技園區籌建指揮部的一個領導介紹道:“石總幾乎每天都隻睡三四個小時,這樣的工作強度,已經持續兩三個月了,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啊。怎麼勸也不聽。他那岔氣的毛病也發作得越來越頻繁……”

院長忙問:“岔氣?他經常岔氣?”

高科技園區籌建指揮部的那個領導說:“是啊,一發起來,臉色發灰,直冒冷汗,疼得都直不起腰,喘不上氣……”

院長忙說:“哎呀,早該來治療的嘛。這個民間所謂的‘岔氣’,實際上就是心絞痛。我們許多病人就是耽誤在這個‘民間說法’上的,以為‘岔氣’不是什麼病。一旦病情加重,查出大麵積心梗,心肌壞死,就已經晚了。”

宋梓南聽院長這麼說,情不自禁地去摸了摸自己的胸肋間,問道:“心絞痛?”

院長忙說:“宋書記您沒有岔氣的毛病吧?要是有,千萬千萬要做全麵檢查,及早治療。不可掉以輕心。”

宋梓南趕緊答道:“沒有,我沒有……”

回到市委大樓,宋梓南一直顯得心神不定,不斷地打電話到醫院詢問石長辛的病情。到傍晚時分,他又要給那位主治大夫打電話,小馬勸阻了他。小馬說:“今天從醫院裏回來,半天時間裏,您已經給這位主治大夫打過四五個電話了。已經向他們明確過了,有什麼新情況,讓他們立即向您報告。他們會這麼做的。如果他們沒打電話,就說明石長辛的病情暫時還是穩定的。”

宋梓南忙說:“那就不打了……不打了……別去幹擾大夫的工作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又想起什麼,忙問小馬:“他們指揮部派人去看望長辛夫人和孩子了嗎?是不是應該提醒他們一下……另外,讓各委辦局、各科室都認真查一查,看看同誌們中間有沒有經常犯岔氣這毛病的。尤其是那些中年同誌,都認真地檢查一下。不要再發生石長辛那樣的悲劇了。這回要是搶救不回來,那代價就太大了。不堪設想!讓他們一定要認真對待這件事……”

晚上,馮寧打了個電話,把在家守候陶怡的尤妮叫到公司裏。見尤妮匆匆走了進來,馮寧便招呼道:“少見啊,我的尤副總。”尤妮臉微微一紅,啐嗔道:“別跟我陰陽怪氣的,什麼少見?我不就是昨天一天沒來上班嘛。還給辦公室打了電話,請了假的……”馮寧打趣道:“怎麼的,也懷孕了?”尤妮生氣了,一下站了起來:“馮寧!你說啥呢?”馮寧忙說:“開玩笑開玩笑……”這玩笑有點開大了。尤妮漲紅了臉,一聲不吭地怔怔地站了一會兒,扭頭就向外走去。馮寧忙上前攔阻:“尤姐,別別別……”尤妮說:“馮寧,你好歹也是這麼個大公司的老板了,說話知道個輕重不?扛了個陶怡回家,輕飄飄的,就不知道好歹了?”

馮寧忙做出一臉討好的笑容,連聲說道:“檢討,檢討。”

尤妮把手包往一旁的沙發上一扔,氣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說:“快說,啥事,催命鬼似的催我來?”

馮寧說:“聽辦公室的人說你請假了,我當然著急啊。當然要關心一下啊……”

尤妮說:“著急?關心?你要真著急,真關心,那應該是上我屋裏去看我,也不該是催我來呀?!”

馮寧說:“我當然是去了的。但尤姐您不在屋裏呀。您,去哪兒了?”

尤妮臉又微微一紅:“我還能去哪兒?”

馮寧說:“後來我才知道,尤姐您是陪了我龐哥一整天。”

尤妮有點著急了:“誰陪他一整天了?”

馮寧說:“準確點說,陪了他六個小時零二十五分鍾。”

尤妮嘲諷道:“情報搞得還挺精準?!”

馮寧問:“龐哥現在怎麼樣?”

尤妮說:“他怎麼樣,你去問他自己。”

馮寧說:“我要去找他,就得跟他生氣,幹仗了。”

尤妮問:“你跟他生什麼氣幹什麼仗?”

馮寧說:“他攤上那麼大的一檔子事,都不跟兄弟我說一聲,也太見外了嘛。”

尤妮問:“他攤上什麼大事了?”

馮寧說:“還跟我裝?”

尤妮猶豫了一下,不作聲了。

馮寧說:“今天要不是內部有人跟我通風報信,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哩!”

尤妮問:“誰跟你通風報信了?”

馮寧說:“這你別問!”

尤妮解釋道:“龐哥也是為你好。他不想讓你卷進他的事情裏……”

馮寧還是不認賬:“他還是沒把我當自己兄弟嘛。”

尤妮說:“問題是,那兩天裏他這檔子事鬧得太大,把你卷進來了,既解決不了問題,又白白把你也搭了進去,成本太大。”

馮寧笑道:“可他怎麼就讓你卷進去了呢?是親疏有別,還是重色輕友啊……”

尤妮臉紅起來:“又胡說,什麼重色輕友?”

馮寧笑笑說:“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尤妮一跺腳:“馮寧,你今天哪根筋搭錯了,盡說胡話!”

馮寧忙說:“好,我們說正經的。你坐,消消氣,坐。”

尤妮打量了一眼馮寧,見他確實是想說正事了,便慢慢又坐了下來。

馮寧說:“有人讓我給他捎話,要他這兩天裏,安心在屋裏待著,別上外頭亂轉悠,少安毋躁,靜待事態發展變化。院子裏監視他的人撤走了,不等於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

尤妮一愣:“你知道有人監視他?”

馮寧說:“你倆把我當外人,不告訴我實情,自有人把我當自己人……”

尤妮說:“又來了?!誰不把你當自己人?他原先也沒打算告訴我。我也是有事去看他,才發現他被監視了,有人要逮捕他。你想,他是那樣一個人嗎,有點事就趕緊哭著、喊著在朋友們中間求援?你泛啥酸呢?”

馮寧說:“我不泛酸。他輪上這麼大的難,事發當時,有你尤姐在他身邊安慰著、幫襯著,我作為一個朋友、兄弟、哥兒們,心裏踏實、欣慰,怎麼會泛酸呢?你告訴他,我要轉告的信息,是相當重要的人讓我轉告的,請不要掉以輕心……”

尤妮說:“那你也得說清楚,到底是誰告誡他,這兩天別輕舉妄動的。”

馮寧說:“當然是不便說出幕後這些人的真實姓名,才不說的。這一點龐哥會理解的。”

尤妮說:“你自己為什麼不去跟龐哥說?”

馮寧說:“這也是那個重要人物的意思,近期內不要有太多的人去接觸龐哥,靜待事態變化再說。他們拐著彎來找我,我也隻能拐著彎來找你,共同的目的隻有一個:讓龐哥盡早渡過這一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