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南問:“還有什麼要猶豫的?”
周副市長想了想,接著說道:“不過,你能到上海一起把身體檢查了,這倒也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事。”
常副市長說:“讓市委秦秘書長跟著去,監督著把檢查身體的事情一起辦了。”
宋梓南笑道:“那你們還不如派兩個法警押送我去算了!”
周副市長一下興奮起來:“就這樣定了。我馬上讓他們通知駐上海辦事處……”
宋梓南忙說:“別!千萬別驚動上海方麵任何人。也不要給我們駐上海辦事處通報什麼。讓科技辦派一個掌握情況的同誌跟我一起去,到上海帶個路就行了。再加上孫秘書,這就不少人了。我們此行,隻能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別讓媒體給爆料了,鬧得沸沸揚揚,讓上海方麵的同誌知道了,就不好了。關鍵是隻要在上海能見到那個鄺先生就行,越是低調越是好。”
周副市長說:“不過,你一定要保證,到上海同時把病給查了。”
宋梓南猶豫了一下說:“這個保證嘛……”
周副市長斷然說道:“別‘嘛’。你要對著亭雲大姐的遺像保證!”
宋梓南一戰栗,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說話的聲音也馬上低沉了下去:“別把話說得那麼沉重……我到上海一定去看病就是了……”
晚上,由大康開車,他們到大康一個同學開的餐館吃了頓西餐。回到家,塊塊便忙著替父親準備行裝:“這是消炎藥,一天三次,每次兩片。這是六味地黃丸,一天兩次,每次二十粒。這是腎氣右歸丸,一天兩次,每次一丸……”
大康在一旁也捎帶著幫忙,勸慰道:“爸,您對自己的病,不用過分緊張,我問過大夫,血尿的原因也是多種多樣的,損傷、炎症、結核、結石等,或者由於鄰近的器官疾病涉及泌尿係統,也有可能造成血尿。隻有少部分是由全身性疾病引起的,比如血液病……隻要及早查明原因,對症治療,是完全可以治好的。”
宋梓南似乎並沒有很用心地在聽兒女們的叮囑。他看到塊塊整理行裝時的一舉一動,以及悉心叮囑的語調,太像亭雲年輕時的模樣,他心裏一陣陣酸澀和絞痛,但又不能說出來。
塊塊發現父親走神了,便嗔責道:“爸,你用心聽著嘛!到上海,別吃錯藥了!”
宋梓南忽然叫了聲:“等一等……等一等……”
塊塊直起腰,問道:“又怎麼了?”
宋梓南應道:“我總覺得還有件什麼特別重要的事忘了交代給周副市長了……”
大康忙勸道:“別想了。你肯定還有一百件一千件事沒交代完哩。你就是再交代一輩子兩輩子,也是沒法交代完的!”
宋梓南突然大吼了一聲:“別吵!”
塊塊和大康嚇得一愣。
宋梓南不安地說道:“我確實還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剛才還在腦子裏閃過……”
塊塊和大康不敢再作聲了,乖乖地低頭隻做他們的事,留出一份安靜,讓父親去追索剛從腦海裏閃過的那思慮。
宋梓南呆呆地坐了下來,認真地想著。突然間,他站了起來,走到電話機旁。拿起電話,撥了個號:“老周嗎?我想起來了,差一點都給忘了,你千萬別給忘了。一定要安排一個合適的人,護送長辛去國外做好這個手術!讓他的夫人小莫也陪著去!”
第二天一大早,送宋梓南去廣州機場的車就到了。宋梓南匆匆走下樓時,小馬立即上前替他打開車門。宋梓南上車後,小馬也緊跟著上了車。宋梓南問:“你上車幹什麼?孫秘書呢?”
小馬說:“塊塊和大康都說,孫秘書初來乍到,還不太了解您的生活起居習慣,他們希望您這一回去上海,還由我跟著,便於一路上照顧您。”
宋梓南立刻嗔責道:“胡鬧嘛!你是我私人雇的貼身侍從?還是舊軍隊裏的馬弁?啊?你是國家幹部,是新任的科技園區物業公司副總經理。你現在的任務是什麼?”
小馬忙說:“塊塊和大康說……”
宋梓南說:“塊塊和大康他倆是市委組織部長?還是你們公司的總經理?他倆有什麼權力支使你幹這幹那?去,叫孫秘書來!”
小馬倔強地坐著不動。宋梓南二話不說,就下車去了。小馬一看這事要鬧大,趕緊拉住宋梓南,說:“我去叫孫秘書。您別生氣了。”
等把孫秘書叫來,宋梓南再也沒說什麼,隻是不再理睬小馬和在車外站著的塊塊和大康。一直等車要開了,他才搖下車窗,對塊塊和大康說了聲:“你們也趕快回廣州去忙你們自己的事。到了上海,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宋梓南的車走了沒多大一會兒,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孫秘書突然回過頭來對宋梓南說:“宋書記,好像有一輛警車在追我們……”
宋梓南忙回頭去看。果不其然,車後不遠處有一輛警車快速地向他們靠近。宋梓南忙叫了聲:“停車。”宋梓南的車立即靠在馬路邊,慢慢停下了。那輛警車很快也貼了過來,並在他們車後停了下來。從那警車裏下來一位警官,走到宋梓南車跟前,向宋梓南敬了個禮。
警官說道:“宋書記,我們是市局五處的,也就是市局拘留所的。有一點急事要向您報告……”
孫秘書立即下車:“我是宋書記的秘書,有什麼事?”
警官說:“對不起,我們必須直接向宋書記報告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