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駕到……”難聽的公鴨嗓在夜深人靜的宮中,顯得如此突兀。
我和劉盈被驚得扔下筷子,麵麵相覷。我們心中想得是同一個問題:太後深夜到訪,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殿門被人猛地推開,一群小太監魚貫湧入,分左右兩側站好。
“盈兒這麼晚了還沒有就寢?”一個低沉,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從殿外傳入。隨著腳步聲響,一個年過半百,身著暗朱色繡紋長袍,頭戴九輦四鳳鎏金冠的貴婦在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兒臣參見母後。不知母後深夜到訪,未曾遠迎,請母後恕罪。”劉盈快走幾步來到了婦人麵前。
哦,原來這就是劉盈的母後,我跟在劉盈身後,俯身跪了下去,“臣妾參見太後,願太後萬壽無疆。”
“抬起頭來?”太後威嚴冰冷的聲音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揚起了腦袋。
堅毅,強勢,這是我對她的第一感覺,鼻骨微聳,眼角略呈上吊,額上一根天柱紋縱於眉間,嘴唇很薄,兩耳密貼,具有這種相貌的女子多半是精明能幹,名利心切,zhan有欲重。
“這就是長安令獻給你的女人?”太後給旁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走上前來,用力捏起我的下巴。
獻給劉盈的女人?是指我嗎?我跪在那裏,用眼睛的餘光望著劉盈。
“是,她叫小黎。”劉盈承認了我的身份。這麼說來我算是他後宮的妃嬪?天啊,怎麼會這樣。
“哼,跟那個賤人一樣,都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樣。”太後從鼻子裏哼出幾個字,打量我的眼神寫滿了鄙夷。
狐媚子?你居然說我這麼忠君愛國的長相是狐媚子?這是什麼眼神?視力差配付眼鏡好不好。哎?眼鏡是什麼?腦子裏怎麼又蹦出稀奇古怪的東西來了。
“母後!”劉盈對太後的言語頗具微詞。
“聽說你把她安置在宣室殿的側殿?宣室殿是皇帝的寢宮,這麼能讓這麼個來曆不明的女子住下。”
“母後息怒,是兒臣考慮不周。不如就讓她搬去椒房殿好了。”劉盈大概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太後起衝突,他思索了一下答道。
“荒唐,椒房殿本是宣室殿附屬,又離宣室殿最近,理當皇後住居。盈兒難道想立這個卑微的女人當皇後?”太後怒道。
“母後,我……”
“唉,也是我這個做母後的忽略了。”太後的臉上忽然堆滿了笑容,隻是那讓人一看就假的笑容令我渾身直冒雞皮疙瘩,“盈兒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立個皇後了。”
噢,原來太後並不是知道了我們的計劃,隻是找個借口逼婚。我暗暗鬆了一口氣,且看劉盈怎樣答對。
“母後,兒臣初繼大統不久,一切尚未……”
劉盈婉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太後一口打斷,“這個好說,反正嫣兒年紀尚小,先把親事定下來,大婚可以晚幾年再說。”
“嫣兒?難道母後指得是……”劉盈猛地叫了起來,雙眼瞪圓,難以置信地望著太後。他的反應之大出乎我的意料,這個嫣兒究竟是什麼人?
“你也有好幾年沒見著她了吧,嫣兒這孩子是出落得愈發秀美可人了。”太後微微點頭,極力稱讚著她口中的女孩。
“嫣兒正值垂髻之年,尚且年幼,更何況她又是姐姐的女兒,此事有悖常理,朕絕不能立她為後。”劉盈又是羞愧又是惱怒,原本白皙俊秀的麵龐脹得通紅。
“張嫣是你的外甥女,血統高貴無人能與之相比,正所謂,門當戶對,親上加親。至於說她年紀幼小,這就更不礙事了,過幾年不就長大起來了?更何況舅舅娶外甥女不在五倫之列,你沒聽說晉文公娶文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