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耶,明天要去狩獵耶。興奮激動的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梆梆梆……”窗外傳來今夜第四次梆子響,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四更天。
唉,還是睡不著啊,我掀開薄被,翻身坐了起來,卻與一雙眼睛對了個正著。
屋裏有人,我心中一驚,剛要有所動作,隻覺得身上挨了幾下點,然後身子一麻,向著床上倒了下去。糟了,被點穴了!我張嘴想喊,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驚恐地看著慢慢接近我的身影。
來人來到近前,俯身坐在床邊,用那雙散發著寒意和詭異綠光的眼睛緊緊盯著我。
我被來人盯得發毛,心跳一陣緊似一陣,冷汗從額頭滲出,一滴滴地掉落在枕頭上。
過了許久,他眼中的綠光一暗,伸手把我抱了起來。
他想帶我去哪兒?我心中焦急,卻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隻得任由他抱著我,穿行在在未央宮的樓閣殿宇之間。
侍衛呢,侍衛呢?這裏難道不應該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嗎?為什麼走了這麼久,竟然沒有碰上一隊侍衛?是未央宮的守衛太過鬆懈,還是他對這裏太過熟悉?他到底是誰?
借著宮燈的微弱亮光,我漸漸看清了男人瘦削堅毅,棱角分明的側臉。原來是他,那個站在太後身後,對我冷笑的男人。他既然是太後身邊的人,不是應該跟隨太後出宮將養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他究竟意欲何為?
在未央宮住了月餘,我自問還是對這裏比較熟悉。看男人的行走路線,他並不是要把我弄出宮,而是在往宣室殿走。為什麼會這樣?我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果然,男人繞到宣室殿的側殿,從敞開窗口跳了進去。雖然是初秋的氣候不是很冷,但是這麼大敞著窗戶睡覺未免也太……等等,這裏好像是如意住的地方啊,他來這裏幹什麼?難道也要劫持如意?
男人抱著我跳進了側殿,徑直向床邊走去。他……他膽子也太大了吧,這麼明目張膽的走過去,不怕被如意發現嗎?值夜的宮人呢?他們都到哪裏去了?
男人走到床前,先是低頭看了看床上的如意,而後掀開床幔,把我塞進了床下。啊?他這是……我愈發的糊塗了。
過了一會兒,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了,似乎是離開了床前。他發出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但是床上的如意卻沒有任何的反應,是如意睡得太沉,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腳步聲又轉了回來,想必剛才隻是去把那扇大敞的窗戶關上。
我的身子被往裏推了推,男人身子一低,也跟著擠進了床下,看來是準備打持久戰了。“睡吧,好戲要等到天亮後才上演呢。”男人的嘴唇貼在我耳上,聲音輕柔的像是情人的呢喃。
而我的身體卻在刹那間變得冰冷,我記得這個聲音,是他,鬼容!那個握住我的手殺人的魔鬼。我的腦子嗡得一聲,眼前再度浮現那個充滿殺戮的夜晚和一群人臨死前的慘狀。
“你還記得我?”鬼容居然低低的笑了出來,“殺人好玩嗎?”
好玩個屁,我緊緊咬住牙關,狠狠地瞪著他。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那麼他早已死過千次百次了。可惜,眼光不僅不能殺人,被看的人甚至連塊兒肉也是不會少的。所以鬼容仍然完好無損地側臥在我麵前,嘴角還掛著令人憎恨的笑容。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床下的光線變得柔和起來,天亮了。他究竟在等待些什麼?我眼中的恨意漸漸被迷惑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