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路旁宮女太監驚詫的目光，我提著裙擺，腳下生風，一路小跑地回到宜春宮。
轉過回廊，就看見李世民背著雙手，麵沉似水。一個總管模樣的人指著渾身顫抖跪在地上的小梅，疾聲厲色地斥道：“好個大膽的奴才，國公爺的話你也敢當耳旁風。公主醒來你不及時派人通報也就罷了，現下竟連公主外出也不侍奉左右。公主大病初愈，身嬌體貴，若是有什麼閃失，是你這條賤命賠得起得麼。”
李世民怎麼來了？我心中亂成一團，暗叫不好，還沒弄明白跟李建成的淵源，偏偏又來了個李世民。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離開不是，進去也不是。
小梅最先發現了我，她像是見著了救星，連滾帶爬地來到我麵前，不住地磕頭哀求道：“公主恕罪，奴婢知錯，下次再也不敢了。”
知道再躲不過去，我認命地歎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李將軍，吉兒方才覺得胸口煩悶，就出去走了走，不讓小梅跟著也是吉兒的主意，還請將軍大人大量，饒了她吧。”
見我平安回來，李世民的麵色一緩，“既然公主為小梅說情，紀總管小懲大戒便可，責罰就免了吧。”說罷，一擺手，示意紀總管將小梅帶了下去。
寬敞的庭院中，隻剩下我和李世民兩個人。
“李將軍，你也看到了，吉兒身體並無大礙。你公事繁忙，若沒有別的什麼事兒，就請回吧。”我隨意地擺弄著一旁的花花草草，漫不經心地說道。
李世民深深地望著我，湛藍若海的眼眸裏泛起一絲波瀾，筆直的身體毫無預兆地跪了下去。
“李將軍這是做什麼？”我嚇了一跳，急忙把他拉了起來。
“臣無能，搜遍真寂寺也沒能找到薑姑娘的屍身。”李世民堅定地跪著，任憑我怎麼使勁，也拽不起來。
我的身體早已被黃帝弄到那個什麼悠然結界“修養生息”去了，你要是能找到才是見鬼了呢。
我當然不能告訴他實情，隻好勸慰道：“相逢一場，卻不能送她最後一程，是吉兒與薑黎緣淺，李將軍切莫過於自責。”
李世民搖了搖頭，“是臣保護不利，臣難辭其咎，請公主責罰。”
麵對他的堅持，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李將軍有沒有想過，她……或許還活在這個世上。”
“她的屍首是臣親手送入棺中的。”李世民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李將軍！”我出聲打斷了他，“如今屍首消失，就還有一絲希望。人，要在希望中活著，不是嗎？”
李世民不再開口，像是在思考我剛才的話。
雖沒有表示認同，卻也沒出言反駁，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再次扶他起身，這回沒有費太多的力氣。
我一邊把他往外送，一邊好心地“提醒”道，“李將軍公務繁忙，吉兒不便過多挽留，請回吧。”
眼看就要走出宜春宮，李世民猛然緩過神來，“公主，臣有個不情之請。”
“什……什麼事？”我感覺自己的嘴角開始劇烈抽搐。
“代王他……不肯吃東西。”李世民猶豫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