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璘者,雲國左庶長齊璂之女也。璂變法失敗,致齊家滿門抄斬,唯璘見抱於乳母逃遂,既而官兵攔截,母斃,璘遺落荒山。夜有路人觀一狀若麒麟者,叼璘於背,奔赴山頂,大駭。不日璘為途經驅災先生所救,遊走各國。其後十五年,入得齊國京城,招賢館主聞其賢,引薦於齊王。後齊國由衰轉盛,及與覃國相抗,蓋齊璘之功也。
——《齊史·辟邪傳》
當今天下,四分五裂,覃、齊、浮、桑、宜、雲、黎七國相繼鼎立。這七國為擴大各自疆土,相互發動戰火。這一時期,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然而,在這弱肉強食的局勢中,也不乏有一些徒有挨打份的國家,就比如昔日繁華昌盛的齊國,如今已是強弩之末,邊地的允州,恰好瀕臨宜、浮兩國,且是軍事要地,如燙手的山芋,一下成為他國覬覦的對象,因此此地戰亂不休,紛爭不停。
是年一月,宜國大敗齊國,蠶食允州,後又攻取棋州,齊國大將帥李寧誤中宜國的伏兵之計,被殺得片甲不留,損失軍隊數萬。半月後,宜國繼而圍攻午州,所過之處,勢如破竹,銳不可當。眼看午州即將失守,當地的百姓人心惶惶,地方官連夜上書,向朝廷乞求救援,而朝臣們的眉頭也一日皺甚一日。老邁年高的齊王日理萬機,早已忙得焦頭爛額,最終羸弱的身子捱不住,暴疾而薨,皇位由年輕的太子繼任。從此,這一大爛攤子就交到了這一年輕人的手上。
這日,齊國的大殿上,一位身著五爪金龍玄服纁裳,腰佩美玉的男子在階上,側身而立,烏黑的發頂上戴著一副十二旒白玉冕冠,革下密密燦爛的行珠,細細垂掛在眼前,半隱半現間,略微露出那冷峻的麵龐,眸若點漆,眉宇細長,凝了分沉鬱之色。他站在玉階的上麵,半轉過身,凝視著台下的一幹人等,微微抿起薄唇。
下麵的朝臣惴惴不安,低頭思索,一時陷入冷寂中。
忽然,其中一人挺直腰板,持著笏板,出班道:“啟奏大王,昨日午州來報,當地糧食緊缺,軍隊已經有三日沒進食了,百姓們都采樹皮挖泥土充饑,若是再不加兵力以支援,恐怕城門失守,午州將完全淪陷,屆時處境危矣。”
男子右手扶著額,揉著那攏起的眉心,愁思愈發多。
他初涉朝政,閱曆不深,對兵法更是一知半解。而今的齊國,可以說是一個外強中幹的爛攤子,光是兵力就輸其他強國一大截,而朝上的文武百官,也大都不願且不敢奔赴沙場領兵打仗,各找理由推卸責任,靠這樣的形勢,如何與宜國抗爭?
已有大臣提議道:“大王,要不再給浮國、黎國送點財物來請他們支援?”
裴策愁眉不展。
若是換成昔日,先王會給鄰近的浮、黎兩國進獻寶物以求支援,他倆國一出場,宜國必定退兵。隻是每次所贈寶物耗費巨大,國庫日益虧損,到如今,已經很少有拿得出手的物件了。他登上皇位初日,便獨身去了國庫,親自挑選犀象之器、明月之珠,如法炮製讓人帶去給鄰國。然而,這一趟使臣空著手回來說,那兩個國君似乎對禮物有些不滿——嫌送的少了。
這可如何是好?裴策眉頭皺得愈發緊。國庫有限,先王當初送的送,賞的賞,到如今國庫裏的所剩無幾,那倆貪婪的鄰國卻還嫌不夠——他們哪裏是嫌不夠,是巴不得把整個齊國國庫搬到他們那兒去,當初先王的贈禮,不就是一次比一次送的多嗎?這樣,並非長久之計。看來,要想求援,獻寶之計隻怕是不行了。
“大王,微臣竊思,宜國來勢洶洶,我軍惶惶不安,縱有調兵遣將支援,軍隊也無有正確領導,應對不足,惜於慘敗。不若大王禦駕親征,親自出馬,一則利於鞏固您當今的位置,彰顯才能;二則穩定民心,震懾他國;三則讓宜國有所忌憚,這場戰役齊國未必會輸。”一個大臣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