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連喝了三杯之後，十一拉著姚寶寶站起身來，麵對柳崖州神色莊重的說道：“上大三放暑假時，和一杭州哥們淨琉璃一起到他家玩了幾天。他帶著我專門去三天竺後麵一塊廢棄的茶園找到了三生石。石頭正麵銘刻一大段碑文，詳細的記不清了。但是其中有一段話我至今沒有忘記，‘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用論，慚愧情人遠相訪，些身雖異性常存。’亞洲，我和果果能夠認識你這位朋友，三生有幸。”兩人隔著轉盤與柳崖州重重碰了一下杯，三人舉杯盡飲。
大家落座，吃菜。
柳崖州為姚寶寶解釋了剛才六一念得碑文的意思。
姚寶寶嚼著口中椒鹽雞翅，含含糊糊的哼哼著：“哥，你那個同學淨琉璃我見過，又高又瘦，說話侉極了。你領他來咱家吃過年夜飯。好家夥，一個人吃了70多個餃子，還說‘剛剛好、剛剛好’。”
柳崖州笑壞了：“這麼能吃？姚哥你能吃幾個？”
“頂天也就吃50個。那天我愣是沒吃飽。”
“這小子不僅能吃，還很有才，對杭州的名人古跡、曆史典故了如指掌。話說畢業後一直沒見麵，真有點想他呢。”十一抿了一口杯中的西鳳，回想起上大學的美好時光。
“我也是個才子啊。”柳崖州笑眯眯的對兩人說，“我能把三生石碑文一字不差的背下來，信不信？”
“你能背下來？”十一懷疑的問道。“不可能！可是有好幾百字呢。你要能背下來，我罰一杯酒。”
柳崖州頜首一笑，雙手擊掌緩緩吟誦：“ 洛師惠林寺，故光祿卿李登居第。祿山陷東都，登以居守死之。子源，少時以貴遊子……”
柳崖州的背誦聲情並茂，舒緩不迫、字字分明、悠揚頓挫，結尾時做了一個戲曲中撩起長袍的動作，雙手抱拳擺了個pose。 姚寶寶聽得一頭霧水，十一聽得目瞪口呆。待他吟唱完畢，十一拍著桌子大聲叫道：“額滴神啊，我算是服了。”仰頭喝幹了杯中酒。
歡鬧聲中有人在敲單間的門，姚寶寶大喊：“別敲了，直眉進來吧。送個菜還那麼多講究。”
“你們好。請問你們剛才說的什麼？是古代的詩詞嗎？” 萬尼什卡站在門口，笑眯眯的注視著房間裏三位年齡和她相仿的中國青年，渾濁的酒氣讓她不禁皺了一下小巧的鼻子。
十一三人舉在空中的手一起僵住了。
“老外……外國……外國友人！”姚寶寶結結巴巴的說道。“這不是在刑警大隊的那個外國……外國友人嗎？”
萬尼什卡嗬嗬的笑了：“我叫萬尼什卡，中國朋友叫我萬妮兒。你可以叫我老外、洋MM、洋婆子、洋妞等等等，我不介意。”
“ 萬尼什卡女士，請原諒我們失禮。他以為是送菜的師傅呢。”十一放下手中的酒杯尷尬的說道，“我叫十一，這位是柳崖州，大個子叫姚寶寶。”
柳崖州繞過十一身後走到萬尼什卡麵前，兩眼放光的伸出右手：“你好，萬尼什卡女士，你的漢語說得太棒了。歡迎來到中國，嗯，陝西省華縣。”
萬尼什卡柔軟但是有力的小手，春風般依次掠過三人的手掌。她坐在六一搬來的椅子上認真的說：“我們已經認識了。你們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那是一首古代的詩詞嗎？”
“是三生石碑文。據說是中國宋朝一位偉大的文學家蘇東坡撰寫的。”十一解釋道。
“蘇東坡，我知道。他也叫蘇軾，是大詩人。”萬尼什卡興奮的說道，“寫的真好聽。我聽懂的很少，但是心裏感動。”
柳崖州急忙搶過話頭，拍著胸脯說：“萬尼什卡女士，是我背誦的。三生石SanseiStone。在杭州靈隱寺飛來峰附近。”
“杭州，我去過，美極了。SanseiStone是什麼？我去看過西湖，靈隱寺……”
單間的門被人推開，黃副縣長一群人出現在門口：“萬尼什卡小姐，您怎麼跑到這來了。害我們找了半天。”
“我看見幾位朋友。”萬尼什卡站起身來向三人擺擺手，“再見。聽你們講故事，很高興。”
黃副縣長莫名其妙的看了十一他們幾眼，轉身追著萬尼什卡身後離去。
“賣糕的。我戀愛了。”柳崖州手撫前胸倒在椅子上。
姚寶寶抬手給了他肩頭一記直拳：“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