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阿墨特意吩咐了醫院的人。
袁美麗的手術床四周,兩三米的位置,擺著白色的燭台,點著白色的蠟燭,每一根都燃了一大半了,應該是點了很久了。
阿墨也同喬小安一樣,哀傷地望過去,“媽的喪事在東方明珠辦吧。墓地已經買好了,在昆山墳地,是塊風水寶地。”
她隻是靜靜的聽著。
阿墨的辦事效率一向這麼高。
她隻是昏迷了三個半小時,連墳地他都替她母後大人買好了。
心裏是感激的,但她真的不想多說一個字。
隻是步伐沉重的走過去,走向袁美麗的身邊,很近,很近,近到挨在了手術床的邊沿,這才停下來。
心裏麵是空空蕩蕩的。
甚至不相信,她的母後大人就這麼去了。
手伸出去,剛剛落在白布上,身後的阿墨喚了一聲,“喬喬,不要。”
他是怕她看見嶽母沉睡的樣子,會再一次暈過去。
可她沒有停,還是掀開了白布。
緩緩的,緩緩的。
最先看見的,是袁美麗依然整齊的鬢發。
想來,今天她要出席女兒的婚禮,一定是經過一翻精心打扮的。
喬小安想像著,早上她準備出門時,到底是怎樣的一陣喜慶。
母後大人一直盼著她嫁入豪門,如今如了願,而且阿墨為人正直而又有責任心,母後大人應該很欣慰吧。
這陣幸福才剛剛來,為什麼母後大人不多陪陪她。
她以為,母後大人會看見她美美的新娘妝,會親戚朋友麵前炫耀、自豪。
她以為,以後可以讓母後大人揚眉吐氣。
她以為,到了以後生兒育女時,她還能因為各種事情,和母後大人爭論甚至頂嘴。
她以為,以後孩子大了,母後大人會在她麵前說,瞧吧,知道當媽的有多操心了吧。
想起以前,因為各種事情和母後大人爭吵,頂嘴,甚至出言不遜……
好是後悔。
什麼叫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如今,喬小安是深有體會。
可是哭不出來。
心裏的傷心成了一片汪洋。
腦袋,一陣一陣的疼,好像又要痛暈過去。
可她扶著手術床的床沿,堅持把白布拉到了袁美麗的肩以下。
三個多小時過去了,袁美麗的容貌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蒼白的可怕,唇也是蒼白的。
她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
“喬喬,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
她還是沒有哭,隻是彎了腰,俯在袁美麗的身前,挨著她。
臉貼著袁美麗的臉。
感覺到她的冰涼,感覺到她的安靜。
“媽媽。”
“媽媽!”
“媽媽?”
很久沒有叫她媽媽了。
多久呢?
喬小安記得上初中後,她有了更多的主見後,總是覺得袁美麗太專治,所以給她起了母後大人的綽號。
從此,就很少叫她媽媽。
想想,她有多麼的不尊重媽媽。
又悔又恨。
恨自己太不懂事。
想來,小的時候,她從嬰兒到孩童時期。
媽媽肯定也經常這樣貼著她的臉蛋,挨著她,叫她的小名,保護她,喂養她,照顧她,教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