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市,一個衣著樸實的青年正輕步走在一條小道上。
這是一條偏僻街邊小道,因道路太窄,所以行過的車輛不多,尤其是一些大型車輛,就更是少見。
與衣著的樸實尋常相差無幾,青年的外貌看來也是稀鬆平常,屬於勉強耐看那種,唯有一雙眼睛迥迥透亮,讓人凜然。
此刻,這青年邁步走在道上,臉上卻滿是激動興奮之色。青年,名叫陳封。正如大多數本科大學畢業生一樣,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窮吊,畢業之後幾經輾轉,勉強找到一份低薪工作借以度日,卻不料近年來時來運轉。一次意外,在一間酒吧,偶然邂逅了李家千金李雪姻。
李家,那可是楊懷市四大經濟巨頭之一。李家千金更是典型的白富美女神級美女。陳封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積了陰德,如此抿然大眾,卻偏偏獲得女神垂青。一想到此,陳封便忍不住偷笑,有時便是睡著了也能笑醒。
此時此刻,正是美人有約,陳封打了雞血般,正往相約的酒店而去,一想到李雪姻嬌美的麵容,窈窕倩影,陳封頓時心底亢奮無比,恨不得立時飛到後者跟前。
不過陳封也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當下勉強平複了一下躁動心境,見前方有一個簡易的豆漿棚,這時才察覺腹中饑餓,竟忘了吃早餐,當下毫不猶豫,走上前去。
攤位上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正在忙碌,這個豆漿棚,陳封熟悉,以前路過吃過幾次,豆漿正宗,包子口味在附近一帶算得上上佳。
“老伯,來一杯豆漿,一籠小籠包。”
“好嘞!”見是陳封,他微微一笑,臉上皺紋向旁裂開,“今天早餐全免,盡管放開了吃喝。”
“嘎……”陳封微微一愣,這時才注意到這個豆漿棚今日不同往日,座位上竟是坐滿,熱鬧非凡。
似乎是注意到陳封疑惑的神情,老人笑著解釋。“今日是老朽生辰,就讓大家盡興,開心開心。”
陳封一呆,靜靜望著後者布滿歲月痕跡的麵龐,以及其上慈愛的微笑。本是急躁的心不知為何突地安靜下來,轉瞬竟有淡淡的淒涼流轉。
這淒涼,本極為微弱,最初隻是一絲,可隻是一刻,就從心底流轉,傳遍全身,化為一種淡淡的悲哀,繚繞四周。
對於這名老人,陳封是知曉的。孤苦一人,辛辛苦苦將兩男一女養大成人,本以為到了享清福的一刻,卻不料,兩男一女相繼遇難,白發人送黑發人。
二十年,老人就這樣在此處擺豆漿攤,一擺就是二十年。這二十年,他孤苦無依,再無寄托,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每日笑臉對人。
在社區,他最落魄,最窮,可每次義務捐款,他都跑在第一個。在這片街區,他的攤位因檔次太低,生意低落,可卻無人瞧不起,因每次城管打壓,他都是第一個出麵。
他並非這一帶,年紀最長的老人,卻絕對是這一帶最有聲望的老人。
難以想像,二十多年日日夜夜,二十多個生辰,他是怎樣一個人度過?難以想像,他那一如既往的慈愛笑容背後,又潛藏了多少辛酸,是否已逆流成海?
沒人給他過生辰,他便自己過,獨樂其中,甚至還方便他人,吃喝免費。或許,他始終希冀著,這世間的笑容能夠多上一絲?
這是一個讓人肅然起敬的老人。陳封心底悸動,不禁彎腰向其深深一拜。正要向其敬些壽詞,卻在這時,耳旁突傳來一聲聲驚呼。
“小心!”老伯的沙啞聲音突兀響起。陳封愕然抬頭看去,卻見場中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客人忽然都是一幅驚慌失措的樣子,急急忙忙向著兩旁閃去,隻是瞬息,這棚中竟是隻剩老伯和自己兩人。
一股不好的預感突在心中升起,陳封猛然回頭,卻見一輛重型貨車如刹車失靈,以一種猛虎下山之勢徑直向著小棚撞來。
此時此刻,貨車赫然距離小棚已不足四米,狂嘯烈風迎麵撲來,那股駭然的氣勢竟是令得陳封驚呆,一時竟忘了閃避。
千鈞之際,一道身影猛地將陳封撞開!
“砰!”那身影如斷線風箏,被撞得高高飛起,而後伴隨著小棚倒塌之聲,砰然落地。
“老伯!”陳封雙目欲裂,顧不得全身疼痛,猛地向著老者的身影竄去。
卻見老者早已被撞得骨骼寸斷,全身血汙,待到陳封上前之時,他和藹一笑,但目光卻是漸漸失去了神彩,直至徹底黯淡無光。
這一幕,讓陳封全身發冷,徹底呆滯在了原地。閉上眼時,腦海中竟全是老伯臨死前和藹的笑容。
陳封默然,身形如雕塑一般,站立原地,一動不動。一旁,其他人的驚呼,指指點點,他聰耳不聞。
這裏怎麼會有貨車?為何會突然出現貨車?這條道很宰,平常根本不適合大型車輛路過,卻偏偏在這時出現一輛重型貨車……陳封強行讓震動的心情平複下來,腦海中刹那蹦出種種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