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常務說，老池，你不夠義氣，我們在經濟如此緊張的情況下，截流我市大型企業宏圖泵閥、木子餐廳的貸款給你，你不能得到好處就賣乖。不是我賣乖，高常務，老池用手摸了摸臉，您不來，我也要到您辦公室去彙報，您知道，環保局要求我們改造，這是一筆投資吧！我停了10個爐子，這10個爐子按照環保局的要求改造，哪裏是改造，就是推倒重來！這您知道！另外10個爐子我就是連班倒，也難保證您的產值，10個爐子連班倒，也抵不上20個爐子全開啊！保證產值，我就得另想辦法，我買鋼坯，半成品，這樣就大大節省了生產過程，產量基本保證，但成本，您考慮過成本嗎？要想完成您所定的產值，我還得加大生產，鋼坯不夠，我還得買！錢，這是關鍵。老池有條不紊地說。你要多少？小王，你把預算給常務看下。看了看預算表，高常務的臉黑了！常股長的腿哆嗦了一下，常識上講，常務的臉色黑了，基本就是發火，常股長看到這個場景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陪局長去過，局長把話說到一半時，常務的臉一黑，劈頭蓋臉地將局長罵了一頓，是的，統計就是給市委市政府解困的，這點能力都沒有，要你幹啥？後來，局長再也不帶常股長彙報工作了。特別危難的問題改成主任帶著常股長去彙報，挨罵就是家常便飯了。老池，你這個價碼開得太大了。領導，我也沒有辦法，我是個胖子，但也經不起零刀細刮，你們有多少部門在控製我們？發改委、環保局、經信委、統計局，領導，他們有的跟您一個調；有的跟您唱反調。但，我堅定聽您和統計局的，但，您也得為我們公司著想，我們要堅定跟您走，您必須給我們保駕護航，當然，應該我們企業做的，我們一定做，比如環保局要我們環保改造，我們堅決改造，一邊改造一邊生產，您知道，環保投資，我們是一億二千萬。子公司建設，我們是5個億，鏡湖水電站，2個億。高常務擺擺手，葉主任立即說，老池，你不能總是把政府當軟柿子！這是哪裏的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為了你，我可是連同學都得罪了，宏圖泵閥是劉總，是我同學，在資金立項上，他不知找過我多少回？但，在關鍵的時候，我傾向你了。不信，你問高常務！淡然這話這麼說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澤麗瑞貝要發展，老池要吃鋼鐵這行飯，就得又長遠打算，不能隻顧眼前。我們市全力保證澤麗瑞貝的發展，但也隻能量力而行，為保證澤麗瑞貝的發展，前期我們已經讓建設銀行、龍川銀行投資，他們可是出了大力氣的！後期，我們還是會保證澤麗瑞貝，但，你自己也得想想辦法！老池把手一攤，葉主任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老池立即表態，領導，這個月的問題隻能留存，下個月一定按要求上報。高常務說，這就對了，政企不分！骨肉兄弟。我會與信用社溝通，但結果還是看信用社的身家如何。隻要高常務伸手，我們企業就不會溺水。領導，吃個便餐，木子餐廳。客氣了，我晚上還有個會。
三個人上了車，高常務生氣起來：這個土匪，怎麼喂都喂不飽。葉主任歎了口氣，如果不是產值的問題，誰會跟他周旋，一個高耗能企業，不研發、不創新，就知道硬幹！前麵來了一輛車，車主肯定是個新手，兩車交會，雪白的燈光一掃而過，車內四個人經曆從光明到黑暗的曆程。高常務感慨道，我有點擔心，常股長，下個月報表開網，你不要遙控，你親自去監督下澤麗瑞貝！高常務將頭稍稍偏向後座，一個完美的剪影出現在常股長的眼簾，常股長心裏有點歎息，是的，年近50的高常務從整體到細節都是無瑕的，一個標準的美男子，身材挺拔，五官精致，皮膚白皙，無人能抵擋他的魅力。他為什麼能活成這樣，是的，為什麼自己就是個糙老爺們？高常務卻活得這麼精致？常股長的臉立時陰翳起來。下車回到家，老婆葉玉麗已經上床睡覺，這不奇怪。吃飯，洗漱完畢後，常股長獨自坐在客廳看恐怖片，幾年來，生活就是這麼打發的，常股長知道，這是心理，也是生理上的需要。
全市經濟運行會，全市的經濟部門悉數到場，市委書記的臉是黑的，市委書記這樣開啟會議的，上月，我市的經濟占位第9，各位主管部門有什麼建議？高常務緊跟書記的主旨發表了自己的言論，從上月的統計數據來看，我市的財政、稅務占位尚好，但工業產值、存款、貸款、戰略性新興產業產值的占位等存在不同程度的問題，我想，各位應該比我更早了解這個情況，我是在統計局的數字出來之後才知道的。科技委萬局長立即表態，關於戰略新興產業的產值，我們一直在調度，我們調度進來的數字，還必須統計部門統計，否則，我們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葉主任立即反駁，你們以為隻要調度就行了，怎麼調度？成效在哪裏？僅僅是口頭允諾。你們必須要有研發項目，研發資金、產業投資、產出。萬局長說，這個在於你們統計部門去統計。高常務立即黑下臉，老萬，你是當慣了甩手掌櫃，科技局難道就是老爺部門，隻需要動動嘴？那這個部門我們還是不要為好，年底的人代會，我們來討論下將你們科技局並入哪個部門更合適。老萬立即灰了臉，我認錯，我認錯。我回去立即召開領導班子會議，討論如何改進科技局的工作成效。會議登時冷場。1分鍾後，人行的行長站了起來，我做個檢討，上個月，我們銀行部門還是保守了些，沒有創新意識，導致我市貸款占位12，我回去就召開部門會議，商討如何開展本月貸款行為，必須要看到，我市處在發展階段，上升階段，貸款要跟上，沒錢是幹不了事的。經信委、發改委、銀監局、稅務局紛紛表態。高常務黑著臉說，你們不要以為這個家是王書記的，這個家是我們大家的，我們都生活在這個城市，這個城市的發展還是要靠大家，多想辦法，解決困難，迎難而上才是正確的態度，希望本月，各部門聯動，統計局也要發揮自身的優勢，我不想在下個月的經濟運行會議上，我還是黑著臉，黑著臉不好看嘛，大家都喜歡看笑臉，我也希望看笑臉，看笑臉是有難度的，要吃得了苦頭，熬得住艱難，不瞞各位，我昨晚是1點睡覺，4點半起床的，睡不著啊！今天這個會難開啊！你們看，統計局的局長都沒有來，為什麼沒有來？到省委去了，為什麼要到省委去，我不說，大家也明白。市委書記接了話茬，高常務今天做了惡人，為了全市，我覺得，我們在座的各位都要有高常務的態度，我們是為了全市的發展，全市人民要吃飯，我們不用做老好人。葉主任今天表現得很好，關鍵的時候，我們是應該幫助同仁，幫助他們認清自己。總而言之，我們必須全力以赴，拿出幹勁來，力爭將全市經濟上升到一個新的台階，這需要我們在座的各位努力。葉主任想說話，但想了想，還是閉了嘴，這個規格的會議不是他能發言的，雖然，他為了在這個規格的會議上發言努力了很多年了。下午兩點，高常務的電話來了，葉主任立即前往市委618辦公室，在這個小型的辦公兼接待室裏，葉主任見到了信用社主任、農業銀行的行長，心裏就明白了。高常務說，你聯係下澤麗瑞貝，讓他把材料準備齊全，兩位已經答應放貸了，你們交接下。葉主任忽然感覺身體中空，對於太順利的事情，人都會產生中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