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眼睛頓時紅了,沉默了片刻,又說:“或許她真的死了。”
“什麼叫真的死了?當初看到屍體了嗎?”
“看到了。”
“是你妹妹嗎?”
“發現了屍體,卻沒看到頭。”
“無頭屍體?”
“嗯。”
“頭被凶手割去拿走了?”
“應該是。”
“凶手為什麼要割去她的頭呢?”
這時候,這位小夥子情緒激動起來:“那是一個畜生,是一個變態!”
一年前死去的人物,出現在了鬼來電中,如果真的還活著,那這起案子的辦理人員責任可就大了。那位被執行死刑的人,成了蒙冤死去了。
嶽宇又問:“當初屍體有沒有檢測DNA?萬一搞錯了?”
“檢測過。”
嶽宇又說:“既然檢測了DNA,那基本上不會搞錯的。請相信科學,也許就是昨天的電話聲音像你妹妹而已,再加上你對妹妹的思念,又恰巧遇到對方說的話和你妹妹的死因情況相似,引起了你的猜想。”
“不可能!那電話一定是我妹妹打的!”
“她已經死了,怎麼可能給你打電話呢?”
“也許……也許……”
“你想說她也許活著對嗎?你覺得可能嗎?DNA測試不會出錯的。如果她還活著,從這一關就說不通。這件事就是你的幻覺而已,電話裏絕對不是你妹妹。”
……
小夥子沉默了片刻又說:“也許是我妹妹在陰間打來的電話。”
嶽宇聽後搖搖頭:“同誌,別多想了,人死不能複生,你是對逝去的親人過度思念導致的,至於昨天的鬼來電,和你妹妹應該沒有什麼關係的。”
小夥子還是不死心:“你們給我立案,去調查一下,可以嗎?”
嶽宇見對方情緒難以控製:“這樣吧,把你的電話留下。反正警方也要調查鬼來電事件,等有了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結果,或許您也可以從新聞上看到。”
說到這裏,小夥子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他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在派出所做了登記。嶽宇把對方的資料寫了下來:劉飛,1986年生人……
又是一個靜悄悄的夜晚。今天相信有很多人會在11點鍾之前關掉了手機,有的甚至還會拔掉座機的電話線。劉飛卻恰恰相反,他把手機充好了電開著。家住的樓裏信號不好,特意放在了信號最好的窗口,等待“妹妹”的電話。
午夜11點鍾到來的一刻,電話響了。劉飛急忙接聽,電話對麵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哭泣。劉飛問:“小琴,是你嗎?”
“救救我!”
“小琴,你說話呀?我是你哥哥!”
劉飛說到這裏,眼淚嘩嘩地下來了。這時候,電話裏的女人說話了:“我是小琴,一年前死於非命,我的靈魂被囚禁在了一個寂寞的國度,希望你能救我離開這裏!”
“小琴,你被囚禁在了哪裏?快告訴哥哥,我馬上去!在哪裏?”
“羅刹國。”
“羅刹國在哪裏?”
“你跟我來……”
“去哪裏?”
“跟我來…… ”
“到底在哪裏?遠嗎?”
“跟我來……”
……
不管劉飛問什麼,對方都在說跟我來。劉飛穿著拖鞋就出了家門,連家裏的大門都忘記了關,手裏拿著電話。嘴裏一直在說:“小琴,哥哥很想你,你最近在哪裏呢?你所說的羅刹國是一個什麼地方呢?我現在出小區了,往哪裏走……”
“往左走。”
劉飛說:“小琴,左邊?你還是說東西南北吧,你怎麼知道我站在哪個方向呢?”
小琴在電話裏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緩慢:“往左走。”
劉飛隻好往左轉入馬路,順著便道往前走,走過一個紅綠燈,電話裏的聲音說:“往左走……”
“要轉彎嗎?”
電話的聲音又說:“往左走。”
“還是往左?”劉飛住在西單附近,他不知道羅刹國究竟指的在哪裏?隻知道電話裏告訴他繼續往左走。為了早點見到妹妹,他腳下的步子加快了。很快又到了紅綠燈,他又問:“要轉彎嗎?這是紅綠燈。前方是菜市口……”
“往左走……”
“還往左走?”
劉飛進入了菜市口大街,繼續往前走。這時候,劉飛有些害怕了,菜市口可是當年清代的刑場。很多人都在這裏被砍去了腦袋。轉念一想,妹妹在一年前也是被人割去了腦袋。想到這裏,他的眼淚又來了,他繼續往前走,距離前方的紅綠燈還遠。他哽咽地說:“小琴,自從你上次遇害後,哥哥每天都在想你,沒想到我們還能夠見麵……”
“嗯,我給你唱一首歌吧。”
“好呀,你唱吧。”
電話裏的小琴唱起了歌曲,歌聲很亂,讓人聽不清楚任何一句歌詞,劉飛仔細傾聽,也不知道對方唱的究竟是什麼?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歌謠。
“小琴,哥哥沒聽說過這種語言,這是哪個國家的歌謠呢?”
“羅刹國。”
“羅刹國到底在哪裏呢?北京哪裏有羅刹國呀?我一直沒有聽說過呀。”劉飛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不知不覺中,他發現麵前的景象似乎變了。21世紀,在北京市區的大道上,不可能有馬車。他麵前的路燈似乎都暗淡了,街道兩旁的商鋪也沒有來燈光。
今天是七月十五,迎著月亮的光輝,他看到街道兩旁是一排排古老的客棧,上麵飄著彩旗。劉飛這時候,冷靜了下來,他對著電話說:“小琴,我迷路了,不知道我現在走到了哪裏?剛才覺得進入了菜市口大街,現在好像不是菜市口大街……”
電話中的小琴,依然用緩慢地聲音說:“往前走……”
劉飛停了下來,他站在馬路中央,麵對著陌生的一切,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感到了一種刺骨的恐懼,甚至都沒有勇氣繼續走下去了。這時候,遠處又來了一輛馬車駛來,黑夜裏看不清對方,卻聽到了叮叮當當的鈴聲。
車夫一邊趕車,還在一邊打著響鞭。
小琴說:“你看到馬車了嗎?”
“看到了。”
“上馬車。”
“馬車是到羅刹國的嗎?”
“上馬車!”
小琴的語氣依舊是指令性的,劉飛急忙跑到大路中央,攔截了駛來的馬車,使勁喊:“停車,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車夫一句話也沒說,月光不夠強烈,劉飛有些近視,也看不清楚車夫的臉,隻知道車夫坐在馬車的前麵。
劉飛問:“這是哪裏?好像不是菜市口大街。”
車夫沒說話,像個木頭人。
劉飛又問:“你是去羅刹國的嗎?還有多遠呀?能帶我一程嗎?”
車夫還是不語,那匹馬卻不安分地嘶叫了兩聲。小琴在電話裏說:“上馬車,他會帶你來我這裏。”
“我可以上馬車嗎?”
車夫還是沒回答。劉飛隻好從馬車的後麵,爬上了馬車。這時候,車夫揮起了響鞭,馬車繼續往前跑去。劉飛問:“真的有羅刹國嗎?還有多遠?”
車夫還是沒說話,像個啞巴。劉飛也隻好不說話了,告訴電話裏的小琴:“妹妹,我已經上了馬車,待會兒我們就要見麵了。”
夜,靜悄悄的。這是中元節的夜晚,相信今天夜裏很多人關機的特別早。我開始構思新小說了,昨夜的鬼來電一下子成了我感興趣的話題。既然這件事一下子成了北京城的新聞,這種題材真是不可多得。我決定把這個故事寫成一部小說,坐在電腦前,又苦惱沒有太多的故事支撐起整部小說。
一部小說的題材新穎僅僅是一方麵,故事量的豐富才是最關鍵的。僅僅通過一篇新聞寫成一部小說,尚且有很大的難度。這個難度就在於,素材不夠,如果再有一些經曆,故事就能撐起來了,不知道今夜還會不會有鬼來電。
手機我沒有關閉,而是等待著那個恐怖電話的到來,有一種草船借箭的意思。不管“鬼來電”多麼恐怖,我都要接聽一下了,我要了解對方究竟想幹什麼?僅僅是一個惡作劇?還是有更深的陰謀。弄清楚這些東西後,才能搭建小說的架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