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剛洗好的衣服晾曬好後,我微喘著走到小木桌旁的躺椅上坐下。
這躺椅是王晉軒親手做的,當時我才看到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王晉軒除了功夫了得,居然還會做木工。
就他這手藝,去到哪裏都餓不著。
歇了會,我直起身拿起桌上的壺往碗裏倒了水。才剛抬起碗,那邊追著大黃跑的安兒便嚷著朝我跑過來。
“夕姨~~安兒渴~~”
我笑了笑把碗遞給他,然後用袖子幫他把那滿頭的大汗擦拭掉。
安兒是小六和顧和安的兒子。
一年前,我遇到王晉軒後他先是帶我去了一間小木屋。當木屋門才被推開,安兒就喊著幹爹跑過來抱住王晉軒的腿。
當時我就愣住了,因為安兒那樣子根本就是縮了水的小六。
王晉軒告訴我,當初小六放他走的時候特意叮囑他,讓他把自己兒子也一起帶走。
想來,小六早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安兒原來是叫鄭貞明的,寓意永遠忠貞大明。後來顧和安和小六死後,王晉軒才給安兒名為鄭安。不隻是為了紀念小六和顧和安,更希望他能一世平安。
後來王晉軒給我重新易容後帶著安兒,三人租了一輛馬車混出了京城。
我們一路來到保定府,然後在易縣的永寧山下的一座小村莊落了腳。
這一住便是一年。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雖然每天起早貪黑的,可是我卻過得極為充實。
隻是偶爾,我還是會想起他.......
安兒把碗裏的水一飲而盡後把碗放在桌上,然後看著我傻笑。
那笑容簡直和小六一模一樣,感覺鼻梁有些酸,我抬手敲了他一記。
“成天對著你夕姨我傻笑個啥?”
安兒誇張的慘叫一聲,揉著頭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哎呦~~!夕姨你下手好狠啊!”
我抬手做出一臉凶相。
“還有更狠的,要不要試試!”
安兒一溜煙跑得老遠,然後轉身對我喊。
“夕姨好凶,還是幹爹對安兒最好。”
我笑著看安兒和大黃又亂成一團。
“敢說我凶,等下不給你和你幹爹做飯!”
安兒騎在大黃身上,嘟著嘴嚷。
“那讓幹爹做,夕姨做的飯菜好難下咽。”
我一聽,便站起身準備和這小子上演每日必鬥的戲碼。
“啊呀,你這小鬼還敢跟我貧嘴。看我今天怎麼教訓你!”
安兒一見我起身便笑著從大黃身上翻下來,準備跑路。
就在這時,院子的門被人砰一下推開。王晉軒一臉陰沉的快步走了進來。
我一見他那臉上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王晉軒一進門就抱起安兒朝走來,然後對我說:
“餘夕,快去收拾幾件衣服,我們到山上的小屋住兩天。”
“到底是怎麼了?”
王晉軒沉著臉道:
“剛才我在山上打獵的時候,遠遠看到有大隊清兵正向這邊來了。估計最多再過半個時辰就會到村裏。”
我微愣了下然後道:
“許是有什麼事情路過此地,不一定和.......”
我話還沒說完,王晉軒就打斷我。
“他們打的是雍王的旗號!”
胤禛?!怎麼可能?!
“雍親王?!”
王晉軒沉著臉給我點了點頭。
----------------------------------------------------
收拾了幾樣簡單的行禮,王晉軒便帶著我和安兒騎上落雪往永寧山的小木屋趕。
隻希望那些清兵真的是路過,而非有意兒來。
這永寧山的小木屋是王晉軒上永寧山狩獵時休息用的地方,當初建這木屋也是預防有天遇見這樣的情況。
當我們馬不停蹄的來到小木屋時已過正午了。
下馬後,王晉軒把落雪牽至木屋前的木樁前拴好。而我則帶著安兒進屋收拾,然後把幹糧拿出來準備生火燒點水。
可是,當我剛走出木屋便見王晉軒又把落雪牽回來了,然後站在木屋前遙遙往山下看。
不祥的預感升起,我快步走到王晉軒的身邊向山下看。
隻見山下人頭攢動,如螞蟻般的人兒陸陸續續正往山上趕,還可以看到有一隊騎兵前鋒已和人群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看這勢頭果然是衝著我來的。
緩緩轉頭看向王晉軒,隻見他這年已經消失不見的戾氣又漸漸浮現在臉上。
我有些擔心的輕喊了聲:
“晉軒......”
“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