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就坐在了臨江樓的雅間之內。
午膳時間尚早,兩人卻也點了幾個小菜,一壺小酒,看似和諧的氣氛中,卻隱著絲絲的寒氣。
殷墨玄執起酒壺先給殷浩宇斟滿了一杯,而後又給自己斟滿,而後漫不經心地道:“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上次跟二皇兄一起喝酒,也是在這臨江樓哦,當時楠兒也在,哦,還有一位姑娘,叫什麼……”
殷墨玄歪了歪頭,一臉糾結,好似在努力回想著什麼似的。
沒料到殷墨玄竟然先行提起了白黎,殷浩宇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白黎。”
“啊,對,就是白黎。”殷墨玄手指輕敲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道,“一直忘記問二皇兄了,你跟那白黎姑娘,現在如何了?”
這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
殷浩宇剛剛還為著白黎的事情矛盾糾結,好不容易轉移了一下心緒,卻又被問上了。
沒有回答殷墨玄的問題,殷浩宇隻是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沉吟片刻之後,不答反問道:“玄弟,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呢。”
“何事?”殷墨玄挑挑眉,對於殷浩宇忽視他問題一事卻毫不介意。
看著殷墨玄一派無所謂的樣子,殷浩宇的眸子微沉,卻狀似隨意地問道:“聽說,你跟洛相的兒子洛少秋挺熟的。”
問完之後,殷浩宇緊緊地盯著殷墨玄,看著他的反映。
然而殷墨玄隻是笑了笑,表情淡定地看不出任何不自然來,竟是大方地點點頭:“嗯,還算可以,偶爾閑著無聊,就去他那裏喝喝茶。”
見殷墨玄這麼大方的承認了,殷浩宇反而說不下去了,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那你對於他收留的那些人,是否熟悉呢?”
“怎麼,二皇兄府中有人走丟了嗎?”殷墨玄狀似開玩笑般地問著。
其實秋天那座宅子,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他的真實身份朝中之人也大部分是知曉的,但因為這相當於是洛相的一件家醜,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不提起罷了。
而且秋天收留流浪兒和無家可歸之人的行為,連殷浩哲都在洛相麵前稱讚過呢。
被殷墨玄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殷浩宇的麵色有點尷尬,喝了口酒掩了掩嘴角道:“不,我隻是問問而已。”
“哦……”殷墨玄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隨即又道:“想必二皇兄也知道,少秋這人就是愛收集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隻要是別人不要的,而他看中的,都會帶回去。所以他到底收留了多少人,有哪些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也是。”殷浩哲笑了笑,便也不再多問什麼了。
因為他發現,在殷墨玄的麵前,就跟他在白黎麵前一樣,好像是回答你了,但是繞來繞去,繞到最後就跟什麼都沒回答似得。
兩人又隨意地閑聊了幾句,所謂話不投機三句多,沒多久,便散了。
之後,殷浩宇繼續朝著皇宮而去,而殷墨玄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背影片刻,嘴角輕勾,而後躍上馬,也跟了上去。
而此刻的白黎,還在床上呼呼大睡著,在床的內側,是盤成一圈的銀蛇,它的頭耷拉在上麵,一雙藍色的小眼睛直直地盯著白黎,也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
(蛇是沒有眼皮的,所以即便是睡著的時候,眼睛也是睜著的)
其實,它根本沒睡著,現在的小銀正鬱悶著呢,就因為它為表達不滿吐了下舌頭,把白黎嚇壞了,然後原本承諾的補償就沒有了。
可是,她不是說不怕蛇的嗎?怎麼自己才吐了下舌頭她就害怕了呢?
雖然,他是昨晚才從蛋中破殼而出來的,可是對於白黎的熟悉,卻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視線落在了她的右手上,正是因為吸收了她掌心裏的血蓮靈力,他才能這麼快就孵化成人了。
二十六年,他被困在蛇蛋裏二十六年了,原本在十一年前,他就可以孵化出來了。
可是,就在他的精元剛剛成型的時候,他的母妃卻為了救他的弟弟而死了。
那時候的他,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精元,可是已經有了思維,有了想法,甚至對於外界的實物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他的母妃為了救一個兒子,而放棄了另外一個兒子。
所以餘下的這些年裏麵,怨氣,怒氣在他心中慢慢彙聚起來,即便他知道,他的弟弟並沒有放棄他。
可是,他就是恨,就是怨,就是不甘。
為什麼殷墨玄能享受到的人生他卻不能夠享受到,為什麼他能在外麵自由自在地做人,而自己卻隻能被困在這個小小的蛋中無法出去。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甚至都在心裏默默地想好了,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出去了,那麼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將殷墨玄的一切都奪過來。
因為這些,原本就是屬於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