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回身打量低頭不語的慧巧悻悻道:“五姨太這回可是傾囊而出去就周大人呀,上上下下沒有少打點,但願周大人顧念你這一份癡情呀。哎,天下沒有白吃的粥飯不是?”
慧巧支支吾吾的應對著,我卻麵頰臊紅,慧巧前些時日推三阻四的不肯入宮去求人,必定是不想看這些奴才小人得誌的嘴臉。慧巧,可是真是委屈了她了。
我情不自禁去挽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眸光裏卻透出喜出望外的笑。致深的事兒如此了結,已是大出她的奢望了。
“哎,苦呀,若是老奴我,就定然放不下這身段,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要舍本去求他們呀,”
安公公說笑著上轎,我留意到行在前麵的方中堂氣得麵色青白。我深知文人都是有一根寧折不彎的傲骨,方中堂定然不齒我們的所為。我略含羞愧,送了他們登轎而去,這才看一眼慧巧抱歉道:“委屈姐姐了。”
她淡然一笑說,“踩低攀高的,宮裏宮外都是如此的。不必計較。”又看我一眼道,“咱們爺那邊,你去照顧吧,我怕他麵兒薄,不肯的……”慧巧支吾道。
我笑道:“姐姐去照顧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漪瀾如今……姐姐莫怪,前些時候伺候爺,不過是報恩,我有休書,我更有揚州家裏的那樁姻緣。”我揉著微墜的小腹喃喃道,我不能忘記。
“可爺的舉動都是為了保全妹妹,妹妹既然知道了真相,如何還要固執?”慧巧急得問。
我搖頭道:“我要回揚州。”
依例,致深應該入宮去叩見老佛爺謝恩,但他雙腿潰爛難行,也就免了,待痊愈後了。
五太太在他身邊伺候,看他麵頰慘白,閉目不語。他打發眾人出去,也吩咐五姨太說:“下去吧!”
五姨太的神色頗是遲疑,求助的望我一眼,又勸他說,“老爺,好歹吃口奶 子。若讓人聽了去,以為老爺在同老佛爺和方中堂賭氣,這場打就白挨了,可不是枉負了瀾兒妹妹一番苦心?”
“老佛爺說,她那園子,暫停修擴。著方中堂協戶部去籌款,購德國鐵甲艦。”慧巧徐徐道,也讓他寬心。他這頓好打換來的不是什麼人的快意恩仇,而是那他期盼的結果。
入夜,來旺叩響我的窗,驚急地喊:“八奶奶快去看看吧,咱們爺不好了,頭燙的滾熱。”
小魚掌燈,我披衣起床,定定神問:“五姨太可在老爺身邊?她如何說?”
今夜該是慧巧值夜守護致深的。
“五姨太不知去了哪裏,府裏上下尋不到她。”來旺焦急道。
我趕到致深的房間,見簾幕已經打起,燭光下致深的麵頰微赤。我小心的用手探探,他額頭如火盆一般的熱。
“致深,致深你醒醒。”我輕輕晃動他,他卻沒有應聲。終於,他嘴唇動動,我一陣欣喜道:“是口渴嗎?”忙吩咐小魚去端碗溫水,還對來旺吩咐,“去看看,太醫如何還未到。”
猛然間,致深一側頭,一口鮮血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