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已經醒來了。
見到洛中庭與天樂,她激動地想要起身,雙眼哀傷地看著天樂,請求她的原諒:“小姐……”
天樂不語,走過來,輕輕揭開被子,察看她的傷勢。白靈珠加上靈池水,絕對稱得上是天下奇藥。木棉腿部昨夜還如碗口大小的窟窿此刻已經如雞蛋那般小了。照這個速度,不出三天,便可痊愈。
“小姐……”木棉痛苦地落下淚來。見到天樂關心她的傷勢,她越加內疚不已。自己以怨報德,小姐卻以德報怨。兩相比較,天地之別。
“如果內疚,便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天樂仍然麵無表情,一片清冷。在她的臉上,除了外型,再也找不到一絲即墨子雅的痕跡。
木棉哽咽了一下,用力地點頭,嗯地應了一聲,說道:“五個月前,二小姐找到了我,讓我幫她一個忙。她洞悉了我恨小姐的心,所以,信任我,誘惑我。讓我幫她一起對付小姐,將小姐趕出即墨府,讓小姐再也沒有機會嫁給朗公子。我一心怪小姐不讓我多看朗公子一眼,怪小姐自私,聽了二小姐的話,我很動心。我並沒有想要小姐的命,我隻是不願小姐嫁給朗公子。
二小姐讓我休假,我便依了二小姐,騙小姐說我鄉下來了親戚,我要離開兩日。
休假,是為了私下裏去幫二小姐做一件事情。小姐可還記得,你為何要去榮城西郊的虎跳山?”
天樂沉思了一會兒,想起了那段屬於即墨子雅的記憶:
風和日麗,秋高氣爽。即墨子雅本是要去上香的,可貼身丫環木棉說她家裏來了鄉下親戚,來城裏辦些事情,對榮城人生地不熟,她想去幫他們一點小忙。於是,即墨子雅便準了丫環木棉兩日的假。
即墨子雅獨自一人,自是沒有了去上香的衝動。可呆在家裏又白搭了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於是,她一個人離開了即墨府,打算去周邊轉轉。
戀愛中的女子,心情十分美好。唇角帶著笑意,腦子裏想著自己的心上人,她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市集方向走。打算去布坊買一些上等的布料,再買一些香料與絲線,為自己心愛的那個男人繡兩個香囊。
尚未到布坊,迎麵便走來一身形窈窕的女子,問她是不是即墨家的大小姐?有位姓諸葛的公子在虎眺山上等她,請她看落日。
看落日,是何其浪漫的一件事情。天樂勾起了唇角,即墨子雅,是何其愚蠢的一個女子?
一場落日,便送了她的性命。
她興衝衝地邊走邊跳,完全不顧平日裏的淑女形象,喜滋滋地往虎眺山趕。
戀愛中的女子,就是那麼勇敢,哪怕平日裏見著別人殺隻鴨子亦會嚇得全身顫抖的人,一旦投入在愛情裏,便變得無比有勇氣,刀山火海,也敢獨自前往了。
到達虎眺山,她四處尋找諸葛雲朗的身影,笑得無比甜美,用她那能膩死人的聲音喚著:“朗哥哥……朗哥哥……你在哪裏?朗哥哥,不要鬧了嘛,我已經來了……朗哥哥……”
她滿心歡喜地以為諸葛雲朗一定是在和她捉迷藏,或者是跑到哪個地方為她采擷秋天裏開遍山野的野菊花去了……
如果不是重生,如果不是重生以後還擁有即墨子雅的記憶,她永遠不會知道,她是被自己的無知和懵懂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