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幾個問題下來,天樂便弄得清清楚楚。原來這是春種後的一個祈天儀式。
村民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予給老天爺,希望天公能夠作美,讓他們多收成一些糧食,以助他們多養活兩口人。
突然,天樂感覺到自己的裙子被人拽住,低頭一看,便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用紅色的線頭紮了兩個小辮子,臉上,盡是泥土,除了一雙眼睛閃亮以後,別的地方,都看不真切,頭發雖然用線頭紮著,但是極其淩亂,發上還能見著小塊小塊的幹泥。小女孩赤著腳,腳上也是泥,小小的黑布褲腳挽了起來,上麵補丁連著補丁,天樂不由得眼眶一熱,鼻子發酸。
很久,很久,不知道久到多久以前,她已經不曾同情心泛濫了。她行走在街上,不會給乞兒銅板,因為,她總覺得給了一個乞兒銅板,便會有更多的乞兒來將她團團圍住,向她索要銅板。她走在街上,不會給沿街乞討的殘疾人施舍,她看問題看得太真切,她怕給了銅板以後會有更多的健康人變成殘疾人。然而,看著一個如此小的小女孩光著腳丫站在她的身側,用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她的心,痛了。
乞兒多,是皇帝無能!
殘疾人多,有的是真殘疾,有部分的確是人為致殘。然而,就算她不給銅板,也不會減少殘疾人的數量。
這個世界,需要人性,人性,需要正確的教育,接受教育,需要生活的保障,若衣不敝體,食不果腹,何談教育?
九洲,太需要一統。百姓,太需要溫暖,太需要!
天樂蹲下身,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姐姐,你是天上來的嗎?”
天樂正要說話,小女孩的雙眼越加明亮了,聲音裏夾雜著希冀:“姐姐,你是仙女,來救我們的仙女對不對?”
天樂的鼻子越發酸了。又聽小女孩說道:“我娘親說,今年若是再沒有收成,我們便都會餓死。娘親說,她給我找了一個新家,新娘親會教我彈琴唱歌,還會教我跳舞,娘親說,以後,我就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可是,姐姐,去哪裏找男人來聽我唱歌,看我跳舞呢?”
天樂終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洛中庭立即將天樂扶起來,擁進懷裏。
許是這邊的動靜有點大,眾人皆看向這一對身著華服的男女,沒有善意,隻有仇恨。那種仇恨,似要將天樂和洛中庭生吞活剝。
“快走,這裏不歡迎你們!”突然出現了一個看上去身強力壯的男人,一走過來便趕天樂和洛中庭走。
“我們走!”洛中庭擁著天樂,天樂卻一個勁地搖頭。
“天樂,走吧,這裏的百姓如此,臨安的百姓如此,夜郎的百姓如此,南孟的百姓、亞圖的百姓,均是如此!”洛中庭低歎了一聲。
天樂猛地抬起頭來:“你怎麼知道?”她的心,是痛的。她熟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的詩句,卻從未從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嘴裏聽到這樣一番話,所以,那個時候,她無法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