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在山地丘陵間顛簸飛馳,當我以為骨頭就要散架的時候,石山關終於到了。
陌刀馬槊,警晝巡夜。
我懶得感受邊關的肅穆沉重之氣,或是說我連想感受的機會都沒有,人已經被帶入一寬敞的營帳。
看規模樣式,這是主帥的帳子呢。那麼裏麵的,自然就是要見我的人了。
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和這要塞格格不入的黃花梨木雕花圓背椅,椅上正坐著一年輕男子,個頭身材倒是和堯淵差不多。
那男人一副文弱的書生感,有些淩氣卻毫無霸氣。
他的身後侍立這一位男裝的美人。英姿颯爽的美女姐姐抿著唇不苟言笑,冷然的眼這麼一掃,空氣就冷縮了不少。
奇怪的組合。
我打千行禮:“草民懷采薇,拜見王爺。”
王爺倒也客氣,沒讓我跪個三五分鍾地擺架子不說,居然還賜座。
我真是受寵若驚!
誠惶誠恐地坐下,我靜待著他接下來會說的話。
蕭暮潭笑道:“懷公子的事跡,本王早已如雷貫耳。”
胡說八道,我又沒搶過你老婆,你會“貫耳”才有鬼!
“懷公子乃楨幹之材,不知可有仕途之意?”
我愣了,這人說話倒直接得古怪,我本來還打算和他繞圈子呢!
蕭暮潭又笑:“憑懷公子的才幹,自是不可屈就而為。您看……參軍一職可入得了眼?”
我簡直懵得說不出話來——好一個香餌之下,必有懸魚!
隻可惜我不屬魚。
參軍!?那不就等於進你的幕僚了麼!!
這家夥腦子什麼構造啊!我可是一個第一次見麵而且來曆不明的人誒!
見我不答,那男人沉下嗓子,眼中浮起誌在必得的精光:“懷公子的賢能,本王耳聞多時,今日一見,更是希冀不已。”
我真想去撞牆!!
你聽說了些什麼!又從我身上見到什麼啊!!別說那些讓人奇怪的話好不好!!
我可是現實主義者,從來不相信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摸了摸自己快抽筋的臉,我站起身來:“王爺,草民僭越了。”
“哦?”
我貌似恭敬實則疏離地看著他:“籠雞有食湯刀近,野鶴無糧天地寬。王爺如此盛情,草民無法消受,也消受不起。”
蕭暮潭表情沒怎麼變,眼裏卻多了點看不透的東西:“如此說來,懷公子是要置天下蒼生於不顧麼?”
忍不住狂笑出聲:“蒼生?嗬嗬……不知道殿下的定義是如何,不過對草民而言,泓玥人和沂茉人沒有區別,東州人和西荒人就更沒有區別了。不知殿下的蒼生具體指什麼?萬分抱歉,我自有我的行為標尺,而且最討厭別人給我限定範圍!”
我冷眼直視著高高在上的男人。
隻要一個號令,我馬上就會被拖出去斬首。
但我知道他不會,也不敢。
就這麼僵持著,一道剛強的女聲穩穩地傳入耳中:“期月眠。”
蕭暮潭側首看著身邊的男裝麗人。
“禮真製毒,常淬於暗器,毒性慢且不易察覺,沉睡隨時間推移加深,一月後暴卒。”
我錯愕得幾乎淌下冷汗。
蕭暮潭輕笑了下,夾起修長的鳳眼狂傲地看我:“原來如此,難怪謝空吟稟告我你長時間沉眠不醒……凝雪乃毒物行家,若是配合,你的疑症可立行解決。如何?軒·轅·懷·瑾?”
我錯了錯牙——我他XXX的!!敢威脅我!!
嘴角噙起冷笑:“王爺,擅製毒解毒的,並非隻姑娘一人!而且,殿下您叫錯人了。如若無事,懷某告退!”
我優雅地一揖,扔給他個後腦勺。
“慢著,”充滿傲氣的男音從背後刺來,“你以為你今日走得了?”
X的!煩不煩啊!這麼不幹脆將來哪個女人跟你啊!
“既然來了這裏,哪有你想走就走的道理!”蕭暮潭拍案而起,皇公貴族的脾氣倒真是不小。
我以為他是不一樣的,因為溯陽王蕭暮潭是惠武帝蕭巳鉞的別子。
在太子及皇後的勢力幹預下,他束發之年就被變相發配到這西北的封地——汀州與清州。
十一年過去了,他不但將兩州治理得當,深入人心,更在三年前立下汗馬功勞!
太子殿下勢必不會放過他,而他也愈加不會任人宰割!
我一直以為他是不一樣的……是不會甘居於人下的!可沒想到,他這個飛揚跋扈的德性!怎能廣納賢能!
不耐煩地抽出“雲光”,蒼青的光輝直指向他。
凝雪上前一步擋在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