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沒有景色的夢境。
灰白的色調無盡蔓延,廣袤的空間裏隻有我一個。
然後,灰色的濃稠肆意扭曲,無垠的黑暗遮蓋了所有。
我就站在那爿漆夜中,如同人偶一般靜默地看著光亮被潮水似湧來的虛無所替代。
閉上眼,任由它將我沒入其中。
什麼也不想,什麼也無法思考……就這樣……被帶向一切的終結。
一隻手突然潛入黑暗拽起我的手猛地向上!
驟然睜開眼,刺目眩然的光芒灼痛了我的眼。
我失神地望著光芒褪去後顯現眼前的景象。
滾燙的暴雨落在我的臉上,滑入脖頸,有點癢。
張開口,聲音卻似從地底而來:“小漣?你怎麼……哭了呢……”
又一次看見他哭泣了……還是如此傷心……是誰……又有誰……欺負你了呢……
沒關係……那個人我絕對不會放過……絕對不會……
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沉得像石頭。小漣壓在身上緊抱著我的脖子……快透不過氣來呢……
“終於醒了。”床邊傳來難掩疲憊的清冽聲線。
疑惑地扭頭,卻見一麵容秀麗得幾近豔麗的少年一臉倦容坐在那裏,衣著淩亂,麵有菜色,身旁滿是雜亂的瓶瓶罐罐。
憔悴的美少年耶……
我吞了吞口水,忽然擰起眉——咦咦咦咦咦!這不是鳴渠嗎!?怎麼這小子把自己搞成這麼一副狼狽樣?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細碎的亂發,有些挑釁道:“他才剛醒,你也可以了吧?”
小漣猛地抬起頭,沾著淚光的眼狠厲地瞪向他。
啊,這麼一說……想起來了,我不是毒發了嗎?看樣子應該是最後一次吧?為什麼……難道這還是夢?
那孩子又將吃人的目光轉向我——為什麼不告訴我!
心虛地躲閃著視線,小漣生氣地伸手捧住我的臉強迫我看著他。
我以為我還能撐一段時間的說……這樣的話當然不能說吧?光是瞞著他,這個罪名已經夠大了。
小漣目光如炬地等著我的回答,一旁的鳴渠忽然起身:“出去,你妨礙到我解毒了。”
我怔住——還從來沒人敢這麼囂張地和我家小漣說話呢!
“如果你希望他盡快恢複的話。”
又有恃無恐地加上一句,小漣滿是不甘地擦幹眼淚大步跑了出去,還重重地甩上門。
我歎了口氣,小漣啊……連你也染上摔門的壞習慣了麼……
鳴渠端來藥湯:“感覺怎樣?”
繃著身體讓他將我扶起,我飲盡苦湯:“這裏還是廢村吧?我睡了多久?這裏的村民怎麼樣了?你說的解毒又是怎麼回事?”
鳴渠無波瀾的表情就像在抗議我一股腦問這麼多:“他們兩天前便連夜向西走了,泓玥國的軍隊被你那麼一鬧,居然取消了計劃,南下回關了。”
覺得心口一陣抽痛,我不禁咬緊了牙:堯淵……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能將我看得那麼透徹呢!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做出這樣的事!
難道身份所帶來的思考角度、方式的不同,真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隔閡嗎!
盯著我的眼神銳利,鳴渠垂首,悶悶的聲音繼續道:“後來來了一群奇怪的家夥,跑到東北邊的倉庫火速搬走了幾車的東西。”
哦,是塵芥堂的人呀,真是慢死了!燃叔在搞什麼飛機啊!不過算了,總之東西找回來,不會被教授施以極刑了……
“任家兄妹在走前來看過你。”
哦,咦?那個弟弟居然沒一刀砍死我?
“任曉姒趴在你身上哭過一陣。”
那個……任姑娘……我還沒有死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