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滋潤之後,魯玉口幹之情銳減,咳了咳嗓子,嘴裏迅速彙聚一巨型濃痰,但左看右瞅,未見有可盛之物,稍頓片刻,還是扁著舌頭咽了下去。樊淇等人見了無不聳容,隻覺胃部翻江倒海,直欲幹嘔,可魯玉將此痰咽至半路之後,忽覺道路艱辛,泥濘難當,那口濃痰沾著食道,粘粘連連,極不舒服,腮部一鼓,複又回到口腔。此時再無可念,大口濃痰激射而出,‘啪’的一聲打在左側雪白的牆體之上,亮晃晃的LED燈光照得室內如同白晝,一切事物盡收眼底。但見那出口之痰黑不溜秋,黃不拉幾,便如那拉肚排泄之物,掛在牆上,搖搖欲滴,極是惡心。眾人見了,無不掩麵,不忍再看,樊淇捂著雙眼,急切喊道:“向展快去清理,順便再多帶個小垃圾桶放於魯玉身側。”向展轉身望了望室內,見外門後的牆角處放有一桶,一簸箕,一笤帚,踟躕著走了過去,右手兩物,左手一桶,複又搖搖晃晃的返轉回來,推開了小門。將桶放好之後,隻見他亦步亦趨,仿佛鬼子探雷般步步為營的向濃痰而去,待他走到可夠之處,便伸長了手臂,左手簸箕,右手笤帚的清理起來,那濃痰黏性賊大,這小子‘挑逗’了半天,也未曾將之弄將下來,倒是汙得那牆黑黃不一,髒了一大片。向展怕被恥笑,愈發的走近了些,猶豫再三,還是放下兩物,伸出手掌刮擦了起來,一股濃重的腥臭之味撲鼻而來,向展屏住呼吸,一下一下的用功擦痰,可畢竟不能憋久,終於,這小子受不住了,張開大口,深吸了一口救命的空氣,可這口空氣又是何等的不爽,吸在肺裏,真比死了還要難受,仿佛那牆上的黑黃之物,在這一刹那間被他吸入腹中。‘死了死了死了,’向展白眼亂翻,心裏不斷的念叨著此兩字,看那副表情,仿佛直欲昏死而去。這小子趕緊再次屏氣,望了望牆上,再看了看手掌,牆上的汙垢已盡入掌心,但覺得那整個巴掌黏黏膩膩,仿佛將五根指頭都連在了一起,甚是難受。向展趕緊出門,連呼:“江偉,洗手間在哪?”江偉怕向展停頓,讓氣味在房內彌漫,趕緊接口的道“在來時樓梯的下麵。”向展跑將起來,拉風之下,頓覺空氣清新了許多,由於缺氧過多,但見他邊跑邊喘著粗氣賣力的補癢,出了外門便直衝洗手間而去。數分鍾後,向展拖拉著疲憊的身軀進得門來,一看他那慘白的麵色,便知這小子在洗手間嘔吐了不少飯菜的發酵之物。隻見他頹廢的走到沙發邊,一屁股便拍了上去,身子向後一仰,閉著眼睛修養了起來。
而審問處的氣息也在這數分鍾內悄悄的散去,這老馬倒也有心,在剛才變故發生之時,他的錄音器亦被關了起來,此刻事態已去,恢複平靜,一按錄音按鈕,手一揮“我們繼續”。魯玉咳了咳嗓子,眾人盡皆一凜,向展坐在沙發上更是神情緊張,以為他又將射痰。好在他濃痰已去,隻是幹咳兩聲,便徐徐說道:“金石玉那小子明明要給我一千二百萬,卻隻打了五百萬給我,我又豈能甘心,便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喂,金總,不是談好了嗎,事成之後,你將給我一千二百萬元,怎隻打來五百萬?金石玉略一猶豫,‘魯局長,我現在確有為難之處啊,光交付所拍地塊的地款便已經花去了一億八千餘萬,實在抽不出那麼多資金給你,這五百萬還是我東湊西借得來的,這麼吧,剩餘的七百萬實行月結何如?自下月起,每個月給你五十萬,等資金活絡了,再一次性付清與你。’我見這小子說得誠懇,也便沒再追究,不過讓我意外的是,這小子地已得到,還三天兩頭的向我家跑,既然來了,也不能空手而來,今天送塊肉,明天拎瓶酒的,我見這家夥送禮送的這麼勤,也整天樂嗬嗬,感覺這小子挺會做人,事情辦了也不忘舊恩,全沒注意玉英與他的那抹異樣眼光。當時玉英的畢業證書已經拿來,以前實習的那個公司由於待遇過低,又頗為勞累,經過我的默許之下,也將那工作辭了,暫時蝸居在家。金石玉見玉英沒啥工作,便向我推薦到他公司上班。我女兒在校之時,學習的專業為園林設計,而開發房地產項目,在小區綠化與景觀設計方麵倒也需要這方麵的行家。由於互相之間熟悉,在爭取那塊地的運作之時,又做了些違規的舉動,我們兩人可謂是同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生死與共。在商談玉英工作的那天,記得天空飄了點雨,那天玉英和同學有聚會,不在家,王瑩身體有恙,早早的也上樓回臥室休息去了。我和金石玉坐於一樓的沙發上喝茶聊天,聊著聊著,便聊到了玉英的身上。隻見他頗有些感慨的對我說:‘魯局長,玉英老是在家也不是辦法,不如你讓她到我公司做算了,我曉得她學的是園林設計這塊專業,我所開發的房地產項目無論是房型的設計與開發還是小區的景觀綠化,都是自己來做,從來不承包給別人完成,在我旗下,不光擁有著一批頂尖的建築團隊,還有一家響當當的園林設計公司。若她能到我公司曆練,一定能學到不少東西,以她的聰明才智,未來的前景肯定光明的很哪。’我略微猶豫了一下,向他提出‘金總的一番美意,我心領了,不過若她到貴公司高就,這待遇方麵---。’金石玉不等我把話說完,搶過來道‘這個嘛,你就不用擔心了,以我倆的關係衡量,我還能屈待於她?隻要她到我公司上班,也不分啥實習工資,轉正工薪,直接爽快點,八千元一個月,你看怎樣?’我當時故作沒底的有些遲疑道:‘這個嘛---,若實習階段都省掉,會不會讓貴公司的員工有意見啊,畢竟她剛剛畢業,業務方麵還不太熟,到了貴公司萬一出錯連連,還給這麼高的薪資,不但自己受打擊,其他員工的士氣也會大大受挫。’這金總說話倒是很有氣魄,見我這般一說,但見他頗為豪爽的應道:‘這個你就放心好了,至於工資方麵,我會在公司保密,不會讓其他的員工知曉,哪怕就是知道了,要是誰有怨氣,可以直接走人,這公司的家畢竟還是我當的。天下又不是沒有人了,走了再找,找來的也未必比走了的差。’我見他這麼有誠意,也便在自己心裏默許了這樁‘買賣’,當時天色已晚,我們又閑聊了一會,玉英便同學聚會結束,略帶著點酒氣的回來了,見她喝酒,當時我異常氣憤,走過去沒好氣的嚷道:‘哼,長這麼大了,我還第一次看你喝酒,作為一個女孩子家,要學會自重,莫非--想學壞不成?’當時玉英被我這一嚷,帶有幾分氣憤的道:‘我喝酒又怎了?又不是和男同學喝酒,別人都能喝,我倒為什麼不能喝?整天這也管,那也管,我現在和同學在一起,連話都不會說,別人滔滔不絕說個不停,我倒好,整桌就我一人不會社交,坐在那兒和個憋死貓似的,憋到最後,就略有鬱悶的喝了一點酒,回到家,還被你數落。’說著說著,嚶嚶嚶的哭了起來,金石玉見我們父女倆有些鬧僵,猶猶豫豫的站了起來,玉英見金總也在,趕緊轉過身去,偷偷的擦幹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