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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省錢，不能吃飽，想事太多，難以成眠，對於十六歲的我來說，無疑都是最致命的，我的身體在一天天垮下去，更加消瘦；我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更加沉默寡言。
二十多天來，我清理了四個單元的一到十六樓的垃圾，張大惡又給我分配了新的任務，到鋼筋組，負責運送已經做好的鋼筋方圈，和我一起幹的是河南的一位工友，五十多歲了，人稱老劉。
“少拿點，多了拿不動。”見我過來，老劉憨厚地笑笑，友善地對我說。
“謝謝！”我心裏充滿暖意，向他點點頭。
這是很枯燥的勞動，我和老劉把鋼筋組切割加工好的鋼筋套裝到一個獨輪車裏，然後推到五十米處的塔吊下。
推車我在行，在家時十三四歲就能推滿一車箱子沙土了，所以，每次裝好車，我都主動過來，搶著推走。老劉也可以趁機歇一會。
可幾次下來，我的體力就難以支撐了。走路打晃，胳膊也酸痛無力。老劉早已看出，裝完車後立刻搶過車把，心疼地說：“你先歇會，我來吧。年紀還小啊，再上兩年學啊。”
老劉把車推回，我立刻站起身，幫忙裝車。
“幹活別太實了，長點眼色。”見我很賣力，老劉小聲對我說。
接著，老劉向我講起了自己家裏的一些情況。
原來，老劉家鄉在河南新鄉的農村，老伴已經去世，兩個兒子都不富裕，也不想管他，所以，才出來打工，去年過年都沒回去。
聽著老劉淒涼的話語，我立刻想起了家鄉的父母。
此刻，爸爸媽媽仿佛荷鋤站在地頭，麵對似火驕陽皺著眉頭無奈地歎息著。在我的記憶中，很少看見爸爸媽媽的笑臉。
“嗨！啥病呀？！”霹雷似的聲音從身後炸起，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但並不知道是在說我，於是茫然地回頭張望。
“傻小子！說你呢，在給鋼筋把脈看病呀！”原來，張大惡是在拐彎訓斥我，嫌我幹活太慢，而我當時並未領會。
“幹就好好幹，要不幹趁早滾蛋！”見我麻木的樣子，張大惡氣更大了，扯開嗓門朝我吼道。
我的臉呼地一聲，從皮膚裏竄出一股火焰，心頭一股熱浪也迅速衝上腦頂，兩股熱流化成兩股憤怒的火焰，迅猛地撲向張大惡。
也許，從未有人用這種眼光直視過他，張大惡的眼神掠過一絲驚詫後便是更大的憤怒。
“怎麼？不服麼？”張大惡挑釁似地怒視著我。
“說話請注意點，我一直在好好幹！”我雖強壓怒火，但也毫不示弱。
“放屁！兔崽子，我看你半天了！”張大惡越發囂張，許多工友開始向這邊張望。
我的自尊提醒我，不能再繼續忍讓，於是，我開始不計後果，讓眼中的怒火燒得更旺，話語開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