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躁動
2
養殖場離老板家不過一百多米的距離。在一個又高又長的土坎下，一道四方的圍牆把一塊幾十畝的空地牢牢圍住，東側，有一排矮矮的平房，其他三麵圍牆下，一排排鐵籠子裏裝著幾個品種的幾百隻狐狸。
還沒到門口，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令人艱於呼吸。走在前麵的小鄭回過頭來對我說：“怎麼樣，騷吧，要不怎麼叫騷狐狸呢。不過，習慣幾天就會好的。”
我對氣味極為敏感，對於難聞的氣味更是難於招架，記得上小學時，有一次，校長讓我們五年級的男生掏廁所，我剛走到廁所後，就惡心嘔吐起來，氣得校長一把奪過糞勺，自己掏起來。
此刻，我也隻好屏住呼吸，簡單地“哦”了一聲。
對於狐狸，我倒是不太懼怕。在家鄉，每到晚上，經常聽見狐狸在前山後山的叫聲，那聲音悠長尖細，“噶兒——，噶兒——”在靜靜地山村夜空分外響亮。
八歲那年，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和母親作伴給父親買藥，走到前山山頂時，一隻狐狸的叫聲忽然傳來，那聲音離我們不過幾米的距離，當時，我頭皮發麻，害怕極了。母親安慰我，“沒事，這東西不害人。”從那時起，我對狐狸就不再懼怕。
可上學之後，在所有學過的課文中，狐狸成了狡猾的代名詞，在《狐狸和小雞》中，它裝扮成醫生的樣子，想騙吃小雞；在《烏鴉和狐狸》中，它見烏鴉嘴裏叼著的肉，就騙烏鴉唱歌，拾起了烏鴉因唱歌而掉在地上的肉；而在《車夫和狐狸》一文中，狐狸更是將自己狡猾的本性發揮到了極致。見一車夫拉著一車魚，便裝死躺在路旁，車夫見後大喜，將狐狸扔在車上，狐狸則趁車夫不注意，把車上的魚全部扔下，然後跳下車去，沿路撿拾自己扔下的魚。
學習這些課文時，我首先想到的是狐狸的聰明機智，記得那次學完《車夫和狐狸》後，老師讓我總結中心，我說的是，“這個故事，表現了狐狸的聰明勇敢，我們要學習它。”老師聽後把我狠狠批了一通，同學們也都嘲笑我。
後來，又接觸了諸多關於狐狸的成語，“狐假虎威”“狐朋狗友”“狐憑鼠伏”“狐群狗黨”......發現這些詞語大都是貶義的，心裏還有些許不平。
真正見到狐狸是我十三歲那年的秋天，我和幾個小夥伴正在玉米地邊撿拾大人丟落下的玉米，忽然之間，在我們身邊割玉米秸的大人們齊聲喊叫，“狐狸，快打，快追！”抬頭看時，一隻火紅色色狐狸已在我眼前匆遽跑過，速度雖然驚人，但我還是看到了它小小的眼睛和眼睛中流露出的惶恐。我們還未回過神來，它已經跑過山梁，追在後麵的大人們失望地罵著從山下走了下來。
那年臘月，我村的一位下夾子高手，用公雞作誘餌，一個臘月捕獲了19隻狐狸，每次捕到之後，用短木棒直接猛擊狐狸頭部，打死之後再拾起來，然後拿到市裏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