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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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正月十五，五叔、鄒哥、魏星、海濤等人也陸續回來。
還在不在這兒幹，幾人一直未拿定主意——不幹，心疼去年那半年多的工錢，再要更困難了；留下來繼續幹，又怕以後的工錢也拿不上，把今年的辛苦也白白搭上，損失更大。
十七那天晚上，我請幾人吃飯，喝下兩瓶白酒後，魏星哭了。
這個愛唱歌兒的小夥子，今年來這兒之後一直鬱鬱寡歡。
原來，他一直和初中的一位女同學保持戀愛關係，那位女同學身材窈窕，長相漂亮，也愛唱歌，去年在槁城打工，下半年也來到北京，在一家大型超市做售貨員。
這次回家，魏星發現，女友家裏添置了許多新家具，冰箱、彩電、洗衣機等一應俱全，魏星正納悶兒，女友來找他，向他提出了分手的要求。
原來，剛來北京不久，超市副總就看上了漂亮能幹、喜愛唱歌的女友，經常請她去歌廳酒店，還為她買了許多首飾，最後，女友再也禁不住誘惑，成了副總的二奶。據說，在西郊別墅區，副總還為她買了房子。
正月初三，魏星在家鄉的後山上，眼睜睜地看著北京來的副總接走了自己心愛的女友，那一刻，魏星幾乎瘋狂，拿起一塊石頭大罵著扔向山下公路漸行漸遠的轎車，回家後自己灌了二斤多白酒，在炕上昏睡了三天，險些醉死。
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樣子，五叔和我一起勸解，可還是無濟於事，直到他哭夠了，我們才默默地起身，走回宿舍。
路上，海濤感慨，如此繁華的都市，我們那樣拚命地幹活，想掙點錢怎麼這樣難呢？
是啊！在這個繁華的京城裏，每天都有人得意地笑，也有人無奈地哭，有人不費吹灰之力，大把的鈔票天上飛來；也有人受盡苦累，最後應得的報酬卻了無蹤影......
魏星一言不發，低頭走著，他心中的苦楚我想象得出。
“魏星，別泄氣，你有唱歌天賦，別放棄，以後有機會去酒店歌廳看看，那裏給客人唱歌收入很不錯。另外，將來上上星光大道什麼的，說不定能一舉成名呢。”我靠近魏星，小聲安慰他。
正月二十，幾座大樓的裝修正式開工了，果然，去年的工人不到一半，又從四川河南新來一批工人。晚上，曲哥和我說，以後再有人來，不管是去年的還是新來的，一律不收，現在工人已經夠了。
五叔、海濤等還在遲疑，後來五叔說話了：“得，先幹著吧，騎穩驢再找馬，等找到地方，再走也不遲。要不，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
剛上班應酬多，幾乎每天，曲哥都帶著我，在京城的一些酒店往來穿梭。看著觥籌交錯，動輒上萬的酒宴消費，我想起的是五叔我們喝菜湯啃饅頭的場景；看著一個個躊躇滿誌，得意洋洋，被美酒佳肴滋潤得發紅放光的麵孔，我想起的是海濤、魏星無奈地歎息，坐在那裏，如坐針氈。
這種場麵越多，我越覺得忐忑不安，太多充斥耳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太多親眼所見的貪婪腐敗，糜爛揮霍，都使我整天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
我決定離開！
那天，曲哥沒事，我把他約到朝陽區太陽宮一家華麗而不張揚的酒館，在一個雅間裏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