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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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送走穀雨,驅車駛向老家。
臨走前,穀雨抱著我,小聲說:“開車一定要注意,我先回家看看媽媽,明天我等你啊!”說完,在我的腮邊吻了一下。
新修好的高速公路寬闊平坦,我把車速提到了150公裏,兩旁仍有呼嘯而過的各種車輛。
我邊開車邊想著穀雨,想著這幾天我們經曆的浪漫和激情,也想著穀雨的細微變化。
可以看出,她對我的愛是真誠的,幾天的時間,我體會到了她熱情的付出以及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愛。可她的有些反應也令我費解,我求婚時她並沒有大喜過望地表現出極高的熱情,而是略帶遲疑地有些勉強。尤其是她說出的那句話——“也許,我不值得你這樣”,雖然我沒有任何表示地遮掩過去了,可心裏還是很有疑慮。有幾次,我對她說出自己真摯的情感的時候,她的眼裏噙滿淚花,微皺的眉頭似乎蘊藏著些許的無奈和難言的苦痛。
我想,穀雨一定有過或正在經曆不便於對我說明的感情經曆,使她陷於進退維穀的兩難境地,於是,我在心裏默默地對她說,穀雨啊!不要有什麼顧忌和擔憂,我會包容你的一切。
同時,也在心裏默默地告誡自己,你應該理解,一個二十六歲的女子,麵臨生活的諸多艱難不幸,在這個複雜的社會中,難免發生這樣那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包容,想一想你黑夜中對她的思念,和在苦痛中她給你的慰藉,絕不能讓她受任何委屈。
這樣想著,心不由得有些發散,於是,飛馳的車子與我左前方一輛加重卡車劇烈地擦在一起,我向右一擺,車子便箭一樣向路旁的稻田飛去,撞壞兩根護欄後翻下五六米深的水田裏。
我的頭在車裏飛快地旋轉著,不斷地磕碰在車棚車壁上。
“完了,”我想,“穀雨、爸媽,弟弟妹妹們,再見了!”幾秒種的功夫,我頭腦中把這些親人們數了個遍,算作告別。
車子翻轉飛旋了幾個個後,輪朝上仰翻在路邊的稻田裏。
我頭朝下卡在車裏,頭碎了一樣地疼,左臂也火燒火燎地痛,黏糊糊地向外流著血。
重車司機和幾個過路司機下來,一起低下頭看。
“快幫幫忙,把我弄出去!”我大聲喊。
“人受傷了,先救人吧!”其中一個大胖司機邊喊邊叫大家動手。大家一起用力,想把車翻過來,可沒有成功。
遠處稻田裏勞作的老鄉跑過來,一起把我的車翻過來,又一起把變形的車門撬開,把我拽了出來。
不一會兒,交警和120車過來,把我扶上了救護車。車子已經嚴重受損,交警正聯係吊車把車吊出運走。
真是萬幸,我坐在救護車裏,長舒了一口氣。
“多虧是稻田,否則夠嗆啊!”為我處理傷口的醫生說。
我的左臂被撕掉一大條肉,估計骨頭也已折斷,頭頂上一個大大的傷口,血還在往外流,醫生用了止血鉗止血繃帶和幾大團紗布,才將血止住。
“都是外傷,看來沒什麼內傷。”處理完,醫生對我說。
“這是哪裏?”我問身邊的醫生。
“快出密雲縣了,前方有一個鎮,我們就是那個鎮醫院的。”醫生邊為我輸液邊說,“真是萬幸啊,不過,也得在醫院住幾天了。”
“怎麼辦?”我忍著幾處傷口的劇痛,感到非常為難。
告訴父母,他們肯定會著急,年紀大了,出門不方便;告訴穀雨,又怕她擔心,更怕她過於操勞。
思考再三,我還是撥通了穀雨的電話。
“你先別急,隻是受點外傷。一會我們就到密雲東的田各莊鎮醫院。”我怕穀雨著急,輕描淡寫地說。
“好,我馬上過去!”穀雨沒多說,可我聽得出她很著急。
辦好住院手續,不到一個小時,穀雨飛跑著進來了。
走到我床前,穀雨怔了怔,接著便抱著我的頭哭起來。
我的左臂已被夾板和鋼筋架固定住,頭上纏滿繃帶,就像剛從戰場上下來的重傷員,笑著安慰穀雨說:“你為我慶幸才對,上天已經很照顧我了,車子翻下去的如果是山地,我的頭早碎了。現在,還是好好的,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不如當時我陪你回去了。”穀雨邊擦眼淚邊悔恨地說。
不一會兒,她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看完來電號碼,眉毛又微蹙了一下,按下了拒接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