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宜出行!
天一亮,劉府大門大開,前頭是劉家當家的族長還有主母,然後是一堆親戚朋友之類,再後麵是劉府的下人,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噠噠噠馬蹄聲,骨碌碌輪子聲,喧闐著朝西麵的驛道奔去。
同一時間,沈府。曾經車水馬龍的沈家大宅如今是門庭冷落車馬稀,就連登門打秋風的窮親戚也少了。倒是有不少支派的沈家人覬覦這百年世家,奈何沈家老二犯的事情實在麻煩,一不小心就會牽連到全族,而且沈家老大,也就是沈家的族長也有個舉人的身份,輕易也動不得。於是,縱有無數歪腦筋,他們也隻能看著那高高的圍牆在心裏頭算計。
沈府的位置比劉府的位置更靠近繁華的地段,馬車從後門一出,便被人發現了。一路上指指點點的。
“瞧,是沈家的馬車……”“真是氣派!”“剛過完年,這是去哪裏?”“聽說是去京城辦那事兒的!”
這大家子弟出行,衣裳雜物原本少不得要帶上幾箱子,但這回事急從權,三輛馬車坐人之外也就是各自捎帶了一個大箱子。
劉堅端坐在馬車裏,聽不見外麵的議論,手攏在衣袖裏,指尖輕輕劃過寶石冰冷卻光滑如鏡的切割麵,心裏卻似翻騰的江水般無法平靜,“姨娘一個人呆在牢籠一般的劉家,不知道日子怎麼過?”
紹興去京城,水路走得,陸路也走得,隻不過要趕時間的話,還是走陸路的好。不過他們中間卻有個女孩子,經不起顛簸,而且隻要到了杭州,再沿著運河一直走就可以到京城,也很方便,所以早早的就聯係好了要上京城的商船。
由於走得早,所以到了杭杭才略略的有些天黑,隨便尋了個住所,唯一可惜的便是到了杭州,卻沒有去西湖看看。
第二天過了晌午就到了杭州城北的碼頭。
那裏早有一艘三桅紅漆大帆船在那裏等,馬車停在通道前一片早已清空的空地上,有個三旬男子帶著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和一個二十出頭的英俊小夥子上前給沈越請安,沈越下了馬車和他們說了幾句,老者就和那小夥子恭敬地遠遠退下。
然後又給劉堅解釋道:“中年人姓陳,是我們沈家在杭州城裏的總管,頭發花白的是沈總管的父親——他們幾代人都替我們沈家做事。每年端午、中秋、春節都會去給大伯還有大伯母請安,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小兒子陳錦,打理我們沈家在杭州的一個綢布店。這次陳錦會和我們一起去京城。”
人都走了,茶卻不涼。這樣看來,這陳家的幾代人都是有本事的,希望這個陳錦也能給京城一行帶來助力……
劉堅微微點頭,下了馬車,往四處看去。
就看見兩個轎夫抬了頂錫皂蓋皂幃的轎子朝這邊走來,轎邊跟著個四旬的精幹婆子,轎前轎後還有七、八個穿皂衣的衙役。
不一會兒先前上船的陳錦先是跑到沈越麵前低聲說了幾聲,又跑到劉堅馬車前:“劉少爺,現在要上船了,船家都準備好了。”
劉堅看著慧兒踏著腳凳由楊嬸子扶著下了馬車,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船很大,分三層,最下麵一層堆的貨物,護衛、婆子住上麵,劉堅他們三人總共分得四間房,所以劉堅隻能和阿金擠一擠。
大艙裏早有人準備了熱氣騰騰的吃食。
船家吩咐他們:“……我們半個時辰以後就啟程。”
三人都不餓,途中吃了點心的。但卻不想拂了船家的好意,都吃了大半碗。吃飯期間,不時可以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從大艙旁的回廊走過,待放下碗筷時,那聲音已經不見。阿金就出去看了看,回來稟了劉堅:“貨物都搬上船了,船家說要開船了,爭取今晚宿在蘇州。”
劉堅點點頭,然後對沈越還有沈惠兒道:“一路也乏了,我們也各自下去歇著吧!”
特別是沈惠兒,這些天都沒有睡好,雖然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用雞蛋滾了臉,卻還是掛了兩圈黑黑的眼影。加上從小沒這麼長時間的折騰過,這時候早就受不了了。
本來沈越還想聊聊天,可是看劉堅臉色也不怎麼好,估計是第一次坐船,也就作罷了。
劉堅回到屋裏的時候,茶香和阿金正在清點箱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