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堅一直坐在自己房裏發呆,黃師爺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原先製定的計劃不是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嗎?
魏延成倒是知道是為什麼,隻是這事情隻能讓劉堅自己想通了。他長歎一聲,和召集來的衙役還有自家的家丁一起去城北安頓後事了。
劉堅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昨晚在街麵上的人,那些棉商的家丁,住戶百姓、也包括趁火打劫和看熱鬧的人,有一半被殺了,一半被抓,之所以還有一半活著,也是那個白戶不敢做的太難看,不然隻消嚴鵠一句話,他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些被殺的,首級都被割下,作為剿匪的功績上報大同府。
還好有那個白戶彈壓著,不然最後去收場的魏延成和那些衙役估計也要被這群眼裏隻剩下功勞的混蛋給殺了。
同時被殺的還有吳家、方家和範家的那些家人,除了個別逃走的,算是連根拔起了,家產也被人給搬光了,分作了兩堆,一堆留給了嚴鵠和劉堅他們,一堆作為他們的戰利品。
在他們家裏還真翻出了和山賊勾結的罪狀,還有和韃子走私的證據,這算是坐實了那些當兵的功勞。
一連好幾天,劉堅都沒吃幾口飯,也沒喝過幾口水,一直坐在床上發呆,這可把阿金和茶香給急壞了。把嚴鵠,陳師爺都叫了來,燒了不少好菜,但劉堅就是不吃。
其實嚴鵠這幾天的狀態也有些不好,有些後悔,怎麼借兵的時候沒多打聽。死了那麼多人,他也是難辭其咎。
“少爺,這是你最愛吃的紅燒肉,!你看還有油豆腐!”茶香把一疊疊菜從提籃裏拿出來,這些都是外麵酒樓買回來的。
陳師爺湊到劉堅身邊說:“這次抄家,除了孝敬上峰的,我們還有五萬兩的結餘……”沒反應。
“師父,你怎麼來了?”好吧,黃師爺,你的演技太差了。劉堅根本連頭都沒抬一下。
“惠兒小姐,你來了啊!”眼皮動了動,還是沒反應。
“少爺,姨娘來信了!”
看來得使出殺手鐧了!陳師爺跳出門口,大聲叫道:“殺人啦!”
劉堅一個激靈,猛地跳了起來,通紅著雙眼,“快!攔住他們,不要讓他們再殺了,不要,不要再殺了!”
就這樣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劉堅忽然膝蓋一軟,直挺挺的跪倒在床上,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流淌而下,一滴、兩滴,砸在被子上!
嚴鵠見此也有些心酸,拍著劉堅的肩膀,說道:“是我的錯了,不該招來那些混蛋兵,這個主意我也有份,這幾天我也沒吃什麼東西。可是你難過有什麼用?再說了,你這樣哭,那些枉死的人就能活過來?再說,這次靈丘的勢力算是被清理幹淨了,老百姓受到的傷害還能接受!我已經讓那些混蛋兵都回去了。東麵的土匪,還有北邊總是來騷擾的韃子,這才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不然到了秋收,那些混蛋,又要來打秋風!”
劉堅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嚴鵠的眼睛,哽咽道:“你說的對!我有件事情和你商量。”
嚴鵠撫著劉堅的肩膀,心道是自己連累了他。語氣變得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溫柔,“說吧!”
“把蔣巡檢叫來,我們一定要有我們自己的軍隊,就是炸鍋賣鐵也要弄起來。”曾經就聽說那些當兵多不管用,沒想到軍紀也那麼差勁,那一堆跟小山一樣的屍體,還不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撕咬著他,讓他的精神幾乎崩潰。
他知道,自己不再隻是劉家那個連下人都不討好的庶出的三少爺了,他所決定的,哪怕一件很小的事情,也可能對這個縣造成極大的影響,所以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另外就是——邊兵不可信!
一切都過去了,縣城裏一片狼藉,吳家為首的三家商行,都在這次騷亂中被連根拔起,在他們家裏找到的證據,也能證明典吏顧永還有他的幾個心腹這些年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勾當,靈丘恢複要錢,建設也要錢,建軍也要錢,所以他們的家產三分進了大同府,其他七成算田地、房舍也有大概五萬兩的樣子。加上那些商人被滅門分得的五萬兩,縣衙的府庫一下子就有了十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