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心裏依舊不高興,原來打的主意是,等到王小姐婚禮的時候,那時定有很多人來賀喜,趁亂逃了出去,然後徑自到建康去尋十四哥哥,可是等到細細問過了竹兒才知道,這周圍的莊戶都是金家的佃農,收留一個金家的逃奴,是不可能的,而金家離了建康還有上百裏地,這是在陳家的時候,小圓聽陳小姐說的,說陳家離建康極遠,不似金家,離建康隻有上百裏路。
這樣一算下來,沒有車,沒有吃的,沒有錢,就算能順利離開金家,從這裏到建康一路上,躲開追捕的,也是很難。而且,怎麼能趁亂逃出去呢,是裝作某家的奴仆嗎?但是這又關係到另一點,就是某家能不能幫忙。
這些問題一想清楚,小圓不由重重歎氣,原來逃走並不似想的那麼簡單,自己原先以為,逃走是這些環節裏麵,最簡單的一個環節,誰知道逃走就是這條路上麵,第一個攔路虎。
想明白了這些,小圓做起活來有些有心沒力,都是這樣了,還在努力做事做什麼?難道真的要委身王勝安,借了王勝安充妾的名頭,出了這道大門嗎?這樣的路,是小圓最不喜歡的一條路了。
隻是小圓還要強顏歡笑,努力針線,先讓自己好好的,別的事情再說。
竹兒和小圓漸漸熟絡了,知道她不似綠綺一樣,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見小圓整日關在房裏刺繡,這日得了空,就笑眯眯的進來對小圓道:“小圓姐姐,外麵花都開了,姐姐怎麼不出去花園裏麵做針線,一邊賞花,一邊做活,這不是極好的事情?”
小圓做了一陣,做的眼也有些暈了,從小屋裏往外探一探頭,見外麵果然有些綠色,心頭動一動,不知不覺,又是一年春來到,想起這已是看到的第四個江東春天了,見小圓停下針線在想,竹兒已經幫小圓把那些針線都收拾起來,笑著說:“姐姐別怕,小姐一早就去王小姐那裏,綠綺姐姐也伺候著去了,王媽媽被小姐遣去買東西去了,現在這個院子裏,隻有我們三人了。”
小圓唇邊不由露出笑容,原來是都不在了,難怪竹兒會想讓自己出去一下呢,見竹兒一臉的殷切,小圓點點頭,帶著東西和竹兒來到外麵。
自從回到金家,被罰之後,這麼多日子,小圓的腳步還沒跨出過這個小院,等到出了小院才知道,春天早就來到了,花園裏姹紫嫣紅,紅紅綠綠,十分好看,在一從柳樹下麵,小圓找了塊石頭,把東西放到那裏,和竹兒邊說話邊做針線。
暖洋洋的太陽照在人身上,做了不過多一會,小圓就覺得有些發困,這樣舒服的日子,說著話,做著針線,還吃著竹兒不知道從哪裏拿來的點心,越發的舒服了。
小圓看一眼在自己身邊,正在努力學做針線的諸兒,她剛過了十三歲,也許是金家的飯食怎麼也比竹兒自己家的好,這一個月下來,竹兒長高了一些,臉色也變好看很多,胸前已經有了輕微的突起,少女的曲線開始慢慢的顯現,就像那棵剛抽出嫩芽的小柳樹一樣,見竹兒臉上一臉滿足的笑,小圓不由覺得自己的心有些蒼老。
可是,自己也不過就大竹兒三歲,意識到這一點,小圓的手慢慢停了下來,原來來金家不過三年有餘,但自己怎麼總是覺得來了很多年,久的就像洛京的日子是上輩子的事情,又覺得來的日子很短,短的就像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小圓不由輕輕歎氣,竹兒聽到小圓的歎氣,用牙咬斷了一根線,笑著抬頭:“姐姐是不是做的累了些,姐姐連續做了一個月了,累了也是應當的。”
小圓聽她說話,已經沒有了村味,不由笑著想,或許竹兒這樣的丫鬟才是好丫鬟吧,一心為金小姐,從沒有半點別的想法,隻要有吃有穿就夠了,挨了罵也不會覺得委屈,小圓搖頭一笑:“竹兒,你過過好日子嗎?”
竹兒愣住了,接著笑了:“姐姐,你說什麼笑話呢,現在的日子不就是好日子,有飽飽的吃,暖暖的穿。”小圓皺眉:“可是,昨天才看見綠綺罵你。”
竹兒笑的更開心了:“姐姐,被罵幾句又怎麼了,在家的時候,我爹不高興,可是拿著不管什麼東西就打。”
“你爹打你?”小圓遲疑的問,在小圓的認知裏麵,就算庸俗至極的金老爺,都有一顆愛子之心,對金小姐是如珠似寶的,犯了錯,爹娘罵幾聲是有的,怎麼有不高興就打女兒出氣的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