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迦卻是今日初來赴宴時候,就打著想見馮瑗一麵的主意,那日林夫人進宮歸來,對馮瑗是讚不絕口,林迦對馮瑗本就有好感,此時聽到母親這樣說,心裏更是思慕不止,隻是當日回絕過馮睿,稱不想尚主,今日又怎好開口上表求尚主的話?
宴席之上,不由多喝了兩杯,借著出來散散的機會走到這附近,望著那座謝皇後宴客的殿堂,不由癡癡的想,馮瑗此時定是笑語宴宴,麵帶喜色,隻是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自己?
徘徊了許久,都沒見佳人身影,林迦歎息一聲,正預備重回宴席的時候,看見馮瑗走出來,數月不見,她和在初見時完全不同,低低挽就的墮馬髻,發上的碧玉簪,金步搖,耳邊的明月璫,身上的廣袖宮裝,妝點出來的都是一個純粹的,和蘭陵公主並沒有任何區別的公主。
林迦本打算上前,心念一轉,閃到道邊的一棵樹後,看著馮瑗的一舉一動,等到馮瑗終於輕聲歎息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出聲,隻是說的話卻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竟帶了些譏諷。
馮瑗轉身看向林迦,馮瑗的容貌此時林迦看的也更仔細了,彎彎的柳葉眉,麵上飾的是飛霞妝,薄薄的桃花胭脂在眼下抹了一點,淺淺的紅往眉毛處暈開,襯的馮瑗一雙眼睛更似天上的星子一樣。
林迦衝口而出這句話後,心的部位開始跳的越來越急,特別是看到馮瑗一動不動,隻是站在那裏,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平靜的望著自己,林迦頓時覺得馮瑗這樣是對自己的譏諷,不管是頭上的金步搖還是衣服上織就的繁複的芙蓉花,都是在譏諷自己不該這樣說,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的人?
借助祖宗蔭庇在江右安享榮華,空有一腔收複失地的心卻沒有行動的力量,林迦上前一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衝口而出的竟是這樣一句話:“小圓,等我從北伐戰場上歸來,你可願嫁我?”
這話若換了蘭陵公主聽了,隻怕會當場跳起來,高興的又笑又叫,馮瑗還是靜靜站在那裏,動也不動,月亮的光輝撒到她身上,映照的讓她發亮,卻不知是是她頭上的珍珠亮光呢?還是月亮的光?
馮瑗微微側頭,不讓不避:“公子,你可是又喝醉了?”聲音卻不似平時一般,而是帶有些軟糯,甚至有些撒嬌的味道。
林迦吸一口氣,自己在說什麼?麵前的人可不是金家那個下人,而是剛經冊封的公主,他扶一扶額,對馮瑗行禮:“臣酒後失德,還望殿下見諒。”說著腿單膝點地,輕輕一點,也不等馮瑗說什麼,就起身往另一邊走了。
馮瑗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歎息,那句批語的後一句可是,於極長壽處現夭折相,想來自己命不久矣,又何苦嫁人呢?馮瑗轉身,麵對的是一雙有些委屈的眼睛,十八妹妹?馮瑗差點驚呼出來,忙用手捂住了嘴。
蘭陵公主看見她轉身,也沒躲避,嘟了嘴說了一句:“原來林迦哥哥喜歡的是十六姐姐你。”馮瑗怕她誤會什麼,伸手出去欲扶住她的肩。蘭陵公主卻長吐出來一聲:“不過也是,姐姐你長的這麼美,林迦哥哥喜歡你是應該的。”
馮瑗看她垮下肩膀,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伸手扶住她的肩道:“十八妹妹,其實我和林公子不過數麵,連話都沒多說過幾句。”蘭陵公主好奇了:“那為什麼林迦哥哥會喜歡你,不喜歡我?”
這個,馮瑗是真的不知道了,她抱歉的看向蘭陵公主,蘭陵公主點頭說:“這一定是奶娘常說的緣分了,不然怎麼林迦哥哥喜歡你不喜歡我呢?”見蘭陵並沒有什麼不高興的樣子,馮瑗替她理一理鬢邊的亂發,笑著說:“我不知道,隻是我不會嫁他。”
蘭陵公主不由好奇了:“為什麼,姐姐,林迦哥哥多麼好的人。”馮瑗歎氣,這要怎麼說呢?蘭陵公主眼珠一轉:“姐姐是不是怕我不高興?這不會的,我已經有了自己的駙馬了。”馮瑗不由笑了,那兩句話或者蘭陵不知道。
這時身後傳來恭敬的招呼聲:“兩位殿下,皇後命妾來尋兩位殿下。”馮瑗和蘭陵公主齊齊轉身,鄭尚儀帶著四名宮女在離她們三步的地方恭敬的站在那裏。
馮瑗對鄭尚儀點一點頭,就和蘭陵公主攜手進到殿內。
此時眾人都已半酣,謝皇後依舊儀態端莊的坐在上方,下麵的各家夫人們,坐的近的開始互相談笑起來,看見馮瑗和蘭陵公主進來,謝皇後對她們點一點頭,馮瑗剛一坐下,謝皇後就對蘭陵公主笑道:“你還說你去尋阿瑗,怎麼尋到你自己都回來的那麼晚?”
蘭陵公主臉上飛起一點紅暈,幸好酒喝的有點多了,別人還當是酒暈,笑著對謝皇後撒嬌的說:“嫂嫂,我不過是酒喝的有些多了,出去外麵看風景還好,就在那忘了尋十六姐姐了。”聽見蘭陵公主這話,馮瑗垂下眼簾笑了。
這時一個人影來到自己麵前,馮瑗抬頭,原來是周夫人,方才馮瑗進來時,並沒看見她,還當她已經走了,此時看見她過來,馮瑗方欲站起,周夫人的酒杯已經送到了馮瑗麵前:“殿下當日在妾家裏,妾招呼不周,還望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