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馮瑗又輕輕搖頭,否決了這個結論,謝十二郎,自己還是見過幾次的,他人物生的俊俏,風度翩翩,周如蘊既然已經答應了完婚,想來也是肯的,新婚燕爾,說不定還沉浸在溫柔裏麵,怎會成為怨婦呢?
隻是,想起從沒見麵隻是聽過聲音的祖華,他心裏又會怎麼想呢?叔父的去世,心上人的另嫁,北伐的失敗,這一切的一切,馮瑗不由歎氣。
謝皇後聽到她的歎息,拍一拍的她的肩:“阿瑗,姻緣的事情,總是說不清楚的,十二郎的妻子和祖將軍,已經是過去了。”說著謝皇後頓一下,看向馮瑗,目光裏麵隻有嫂嫂對小姑的關愛,而沒有皇後對公主的要求:“阿瑗,若你肯的話,這樁婚事就這樣定了。”馮瑗微一愣,要說什麼呢?皇家女兒的婚事,從來就是這樣定下的,自己有什麼能反對的嗎?
謝皇後見馮瑗慢慢低頭,麵上似有點點紅色飛上去,嘴唇蠕動一下,拍一拍她的肩就出去了。等謝皇後出去之後,馮瑗才抬頭,心裏不知是舒了口氣還是添了心事,一個人的影子慢慢浮上心頭。
這個人麵皮有些黑,不複當年初見時那麼白淨,看向自己的眸子永遠都是那麼熱情,手總是愛撫摸腰上的劍,林迦,兩年沒見的林迦,和他本也沒什麼交集,可是為什麼方才嫂嫂問自己意思的時候,自己會想起這個人呢?
他拔劍欲向自己的時候,被自己說了兩句之後麵上的羞意,相信自己的話,救自己出去的時候,那無數張臉重疊在一起,最後彙成月光下他滿麵通紅的問自己,可願意等他?
馮瑗坐了回去,重新拿起針線,試圖趕走腦海裏麵的那個影子,隻是怎麼都繡不好,原本常繡的海棠花,戳來戳去,線反而糾在了一團,沒有成型,馮瑗索性把針線丟下,長聲歎氣之後,高聲叫來人。
紫茜她們是方才被謝皇後遣出去的,等謝皇後走後,沒有聽到馮瑗召喚,依舊站在殿外等候,聽到這聲來人,忙都進來。
見馮瑗把針線丟在一旁,用手攏著頭發,紫茜忙笑道:“公主可是口幹了?”橙雁已經忙提壺倒茶,馮瑗攏一下頭發,拿下幾個金押發來,有些煩躁的說:“真熱。”紫茜忙去看冰盆,見冰盆裏的冰雖然半融,幾大塊冰還浮在水麵上,卻依舊涼意襲人,並沒有一絲暑氣,可是看馮瑗的意思,已經熱的喘不過氣來了。
橙雁把茶端給馮瑗,這茶是泡好之後,又開蓋涼著的,旁邊還放了小盆冰在那裏,並不是素日的熱茶,馮瑗一口喝幹,覺得心頭的燥熱才消了一些,把杯子遞給橙雁,示意還要,橙雁接過杯子,卻不敢再倒了,這茶雖說是解暑的好物,禦醫說的,馮瑗秉性柔弱,喝多了不好。
紫茜此時剛招呼著小宮女們在冰盆裏重新放了幾大塊冰,見橙雁端著杯子隻是不去倒茶,心裏明白,忙上前對馮瑗笑道:“殿下既嫌殿內熱,何不去外麵走走,此時太液池邊,荷花正開。”
馮瑗也有此意,點一點頭,橙雁忙把杯子放下,和紫茜兩人又替她梳一梳頭,就簇擁著她初了瑤光殿。
太液池上,水麵上是荷花開放,貼著水麵的是荷葉田田,近岸的水清澈透明,仿佛還能看到荷葉綠色的枝幹,兩年多了,馮瑗不由歎息,回到這裏已經兩年多了,時光過的真快。
還不等馮瑗從歎息裏醒過來,傳來橙雁的笑聲:“紫茜,你小心些,可別又像那年一樣,從這裏掉下去,到時可沒有林將軍來救你。”原來是紫茜又站在岸邊,想去摘一朵近岸的荷花,橙雁不忘打趣她。
紫茜也沒搭理她,咬著下唇,拉住岸邊柳樹的樹幹,胳膊伸的長長的已經把花摘到了手上,等直起身來才白了橙雁一眼,把花送上給馮瑗:“殿下,這花開的真好。”
馮瑗方才平靜的心又被橙雁那句林將軍攪亂了,那日初遇王茹月卻也在這裏,抬起頭,沒有王茹月,自然也沒有林迦,隻有偶有來往的宮女宦官見到自己時候的低頭行禮,馮瑗凜一凜心神,對紫茜道:“好看。”
旁邊正好有小宦官路過,聽到馮瑗這句話,忙對馮瑗道:“殿下喜歡荷花,何不讓奴婢駕著小舟去采摘一束?那邊的荷花才更美。”馮瑗還沒說話,紫茜已經拍手了:“那好,你帶我去吧。”
橙雁咳嗽一聲,紫茜這才想起馮瑗還沒答應,不由抬頭去望馮瑗,眼神裏竟還有些祈求的意思,馮瑗知道紫茜心性活潑,隻是收了宮規約束,不得到處去的,不忍拂了她的意思,點一點頭,紫茜忙行一禮,就和等在一邊的小宦官往小舟停泊的地方去了。
等她走了,馮瑗依舊順著太液池邊慢慢的走,橙雁見到紫茜上了小舟,小宦官點一點漿,往荷花深處去了,笑著對馮瑗道:“殿下,紫茜心性活潑,也是遇到殿下,若是裘夫人,隻怕又是一頓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