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鑫現在很煩悶。
自從歌會那天開始,他在學校裏,就再也沒有過一天的安生日子。
先不說無論走到哪裏,周圍都會有一股股飽含了各種意義的奇妙眼神,光是應付和打發前來找他參加各種社團的說客,就已經煩不勝煩了。
“子鑫同學,其實電競部缺個宣傳幹事,我們一致商量認為非你不可…”
“來話劇部吧,子鑫同學,我們正缺一個你這樣的反串演員…”
“陳同學!我代表女聲合唱隊鄭重邀請你…”
諸如此類,沒完沒了。
陳子鑫很想告訴他們,對於一個連下半年學費都需要靠打工來負擔的苦哈哈來說,這種占據了寶貴時間卻隻能換來所謂“精神享受”的社團,他是半點參加的興趣都沒有。
更何況,這些家夥的動機,恐怕比現在坐在教室最後排的那個姓孫的人渣還要不純。
說起孫科來,陳子鑫此時此刻可是恨到牙根兒都癢癢。
要不是他做了那些多餘的事兒,陳子鑫覺得,自己多少還能繼續做個平凡的大學生,除了外貌偶爾會引起一些小小的尷尬以外。
這回好了,他陳子鑫一下成了整個學院裏的“名人”。不但學生之間口口相傳,就連校內社區的BBS上,一時間也貼滿了陳子鑫的“玉照”,各種被大肆渲染添油加醋的花邊兒消息長時間占據著熱門和首頁。
當然,事情鬧到這步田地,也是孫科未曾料及的。
現在,他正仰麵半躺在階梯教室最後一排正中間的兩張椅子上,用一冊打開的書本蓋到臉上,遮掩住了自己一切的麵部表情。這幅樣子外人看去還算是泰然自若,隱約透著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與淡定。
淡定?是啊,孫科現在不僅淡定,而且蛋疼。
先不說那些憑空杜撰出來的,他與陳子鑫之間存在某種曖昧接觸的無聊謠言,就光是跟周圍這些蒼蠅撇清楚他跟陳子鑫都是男人,而且絕對不存在什麼超越同班同學關係這一點,就已經讓他頭痛得快要蛋碎了…
“孫總,你不會真跟咱們子鑫妹子那啥了吧…”
“我真心羨慕你,孫總,就子鑫妹子那臉盤兒,那身段兒,我覺得就算真是個男孩子,也無所謂了。”
“哎你們別說啊,孫總跟咱子鑫妹子還真有點兒夫妻相啊…”
我了個去的,這男人要是八卦起來,敢情一點也不比女人的殺傷力小…
——孫科如此確認並確信著。
你妹的這群公蒼蠅怎麼就這麼喜歡在別人最不得意的時候瞎嗡嗡呢?孫科真想此刻有副跟牆麵大小的蒼蠅拍兒,讓他能掄起來,把身邊這群滿嘴噴糞的東西都糊成大便。
“都TM消停會兒,不成嗎!”壺蓋兒按得再死,也有頂不住開水往外冒的時候。
孫科從臉上一把抓下書,就勢狠狠往地上一摔,“啪”地一聲,清脆而響亮。
整個階梯教室就此沉靜了。
過了好半晌,若不是講師進來開始點名上課,這莫名沉寂的氣氛恐怕還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孫科離開這間教室。
孫科本想一下課,找陳子鑫商量下,該怎麼共同應對現在逐漸勢大的謠言問題。可孰料陳子鑫連正臉都沒賞,直接一句“我沒空”,甩給孫科一片青絲拂麵,從他的視野中就那麼地飄然而去…
“反正也是咱兩個的名聲一起敗,草,誰怕誰啊。”孫科有點兒破罐子破摔,既然你陳子鑫不領情,那自己就別一個勁兒地拿熱臉往人家的涼屁股上貼了。
這世道哪還有上趕子的買賣?硬吞的肉不香,生拔的苗兒不長。反正我孫科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能被點兒流言蜚語給嚇趴下?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孫科今天的點兒,算是背到家了。先是莫名其妙背了個“基佬兒”的黑鍋,又在陳子鑫哪兒吃了一癟,現在麼,則是要麵臨被迫從住了一年的宿舍裏搬出去的窘境。
“孫總啊,我知道你人厚道,所以你看,現在有兩個外地的困難學生突然提出了住宿問題,咱們呢,都是一麵紅旗下的階級弟兄,舍己助人那是…”
“您打住,宿官兒大人,有話您直說,就甭拐彎抹角了。”
孫科知道,這宿管部的部長直接找他,還把他單獨拉到角落裏說事兒,那必然是沒什麼好事兒…
“孫總痛快人,那我就直說了啊…”宿管部長也明白,孫科不是兩三句話能糊弄的主兒,便索性挑明了話茬兒。
於是,45秒後,學生會室裏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正確的說,是更類似哀嚎一樣的聲音。
“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你說說,我孫科哪點兒做了得罪你們學生會的事兒了?咱上刑場,也得知道自個兒是個什麼罪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