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
卡宴安靜的停靠在距離左家一百多米的街對麵,左淺搖下車窗,望著佇立在正午陽光中的複古別墅,眸中說不清是懷念還是故地重遊的悲傷。
顧南城安靜的坐在她身邊,她靜靜望著別墅遲遲不下車,他便也安靜坐著,一聲不吭。
良久,顧南城才側眸溫柔問道,“十幾年沒回來過了吧?”
左淺搖搖頭,對顧南城微微一笑,重新望著別墅,“前幾年回來過,安慕說,家永遠都是家,天底下沒有一輩子做錯的父親,隻有不孝的兒女。他說,人言可畏,不管左銘昊曾經對我怎樣,我若是一直不回家,被人唾棄的是我,永遠不是左銘昊。龕”
安慕的話她一直奉為金玉良言,他說了,她都會照做——
所以和他確定戀愛關係的那一年,她便帶著他回了左家,沒想到,卻在這兒再次遇上了木卿歌,導致木卿歌也愛上安慕的結果……
默默閉上眼,左淺輕輕地吸了口氣,推開車門下了車區。
顧南城靜靜望著左淺下車的背影,眸子一片幽暗。安慕好像就是她的靈魂一樣,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她念念不忘的永遠是那個人——
看門的大叔微笑著進門跟主人通傳,兩人站在大門外,不知是不是感冒的緣故,又或許是故地重遊情緒有些不佳,左淺抬手扶額,身子趔趄了一下——
顧南城伸出雙手將她的肩托著,低頭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頭有些疼。”左淺搖搖頭,努力想保持身體的平衡,可眩暈感越來越強烈,她抬頭想看看顧南城,可是頭一重,尚未抬頭她的額頭就貼在了顧南城胸口——
顧南城低頭看著虛弱靠在自己懷裏的左淺,他擔憂的伸手試了試她的額頭,這才發現她有些發燒。
“左淺,你發燒了。”顧南城扶起左淺的肩,瞳孔緊縮,“我們去醫院——”
“不。”左淺搖頭,看著他擔心的臉龐,她微微一笑,“進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緩緩看著美麗的別墅,她眸子裏有一絲眷戀,“我回家了,顧南城……我回家了……”
掌心中的肩頭在輕微的顫抖,顧南城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竟然有一絲說不出的心痛!
是啊,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外流浪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回家了,怎麼能剛到家門口又離開呢?
他歎息一聲,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溫柔握著她的肩將她攬入懷中,“難受就抱著我,別怕,一會兒進去如果撐不住了,告訴我,我立馬送你去醫院——”
左淺興許是難受得緊,頭暈目眩的滋味很折磨人,她將臉埋在他懷中,伸出雙手放在他的背上,將他緊緊抱著。他低頭,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額頭,“有我在,不怕——”
左淺的手指緩緩鬆開了一些,她抬頭望著他剛毅俊美的臉,不知是光線的緣故還是頭暈產生的幻覺,她腦海裏竟然浮現出五年前的一幕幕畫麵……
……
“南城,我頭痛。”
夜裏十一點,她翻身看著已經工作一天的他,胃裏有些翻江倒海的難受。他已經快睡著了,聽到她的聲音,他的手從她腰上挪開,半眯著眼睛放在她額頭上。
輕微的一點燙熱——
“太晚了,吃點藥,明天再去醫院好嗎?”他睜開疲倦的眼睛,望著她有些病態紅的臉頰。
“嗯。”她忍著胃裏的難受,看著他困倦的臉,她閉上眼睛窩在他懷中。她知道,他家總經理讓他一個禮拜內搞定一個棘手的case,他這三天一直是超負荷工作,他很累了。
“我去幫你倒水,藥在抽屜裏,自己拿——”他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掀開被子下床走向房間外麵。她支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靠在床頭拉開抽屜找他上次沒吃完的退燒藥,剛剛摸到盒子,胃裏的難受感翻江倒海襲來,她捂著嘴跌跌撞撞的奔向洗手間,關上門在裏麵吐了——
兩分鍾後,她漱了口,洗了一把臉強打起精神拉開洗手間的門。
而他頎長的身影正立在門口——
“沒事兒,睡吧。”她抬頭看著他凝重的臉,對他擠出一絲微笑。她以為,他並不知道她剛剛在裏麵吐得昏天暗地。可是下一秒,他便將她打橫抱起,拿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就一言不發的往房外走。
她抓緊他的肩膀,“南城,我們明天再去醫院……我沒事……”
“我讓你明天去醫院,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病得有多嚴重,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下樓的的時候,他陰沉著臉第一次對她吼了,“左淺,你都吐了,你不是小孩子了,自個兒有多難受你不會跟我表達嗎!!”
她在他懷裏,看著他第一次那麼凶的臉龐,她眼眶紅了,不是因為被他吼了,而是因為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心疼和對他自己深深地自責!
他穿著單薄的睡衣,抱著她站在寒風中等車。夜裏十一點,路上行人稀少,出租車也難得遇上。等了兩分鍾,他一咬牙,抱著她大步往醫院的方向走!
“回去吧南城,這麼晚了,明天你還要上班!”她望著他因為冷而起了雞皮疙瘩的脖頸,心疼得鼻子一酸就落了淚,“我不去醫院,我不去……”
“別鬧——”
“你今天不好好休息,明天到公司無法完成你們經理給你的case,你會被開除的!”
“丟一百次工作都沒關係,你不能出事一次,半次都不行!”他低頭看著懷中哭著鼻子的她,瞳孔微縮,“工作沒了可以再找,過日子的人還能再換嗎?要是把你腦子燒壞了,以後我掙錢給誰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