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山位於南陽郡南側兩百裏處,山勢奇險,遠遠看去,就如一柄斷刃插在大地之上。所以,自古以來,通往大都山山巔唯有一條棧道。
如此險峰,自然有人於此開宗立派。五百年前,一代怪客蕭雲峰於此創建都天聖教,自稱都天教主。其武功高絕,獨步武林,短短十年間名震江湖,又因此門派手段殘忍霸道,被武林中人稱為江湖第一魔教。
但終究名大招風,又行事乖張,有傷天和,惹怒了第一劍聖李慕白。李慕白一人一劍獨闖大都峰,與蕭雲峰決戰於大都山巔。蕭雲峰不愧都天教主之名,與之交手八百招,不幸落敗,身隕當場。
剩餘的都天餘孽也被其餘門派一一鏟除,自此,偌大一門派煙消雲散。
興許是都天教半路夭折,被人誤以為此地為凶煞之地,不宜開宗立派,五百年來竟沒有人在此建立宗門。倒是因為常有人仰慕劍聖李慕白之名來此遊玩,山下小村日漸繁華,如今已經成了一座小鎮。
小鎮平常往來之客並不多,但這幾天,卻人滿為患。無論是客棧,還是農家別院,都被來自各地的江湖人士給住滿。
尚青調養好傷勢就出了西摩峰,提前趕到了大都山下。一路可見腰挎長刃的武林人士,有的黑衣鬥篷,有的身著錦衣,當然也少不了朝廷鷹爪。當今之世,要說誰的勢力大,那肯定是上虞朝廷。
隻是上虞當朝皇帝垂拱而治,行無為之法,江湖上的事情幾乎不過問。除非如三百年前崛起的太平教,邀眾謀反,才會引來大軍鎮壓。
這次言真觀觀主與北冥殿殿主決戰大都峰,雖不及當年李慕白與蕭雲峰之戰,也足以震動武林。畢竟,這等人物,都是早已步入先天的老一輩高手,甚至有機會就可以踏入最後一步,成就武林神話。
“鎮南王世子座駕,行人退避!”
一輛華麗的馬車奔馳而來,在其身後幾人跨馬跟隨。為首的是一名清瘦老者,身穿灰衣,氣息儒雅。唯有雙眼炯炯,偶爾溢露出來的精光讓人不敢直視。
“沒想到鎮南王府把萬人屠給派出來了,看來這世子果然深得鎮南王厚愛。”尚青身旁一位中年男子小聲說道。
萬人屠,江湖上配得上如此稱號的隻有三十年前還是上虞鎮西將軍的申不韋。據說此人行軍作戰凶猛過人,每殺死一名敵人都要命人將頭顱砍下,拿回去當作紀念。二十多年與西夷人作戰,讓他的將軍府中的人頭堆積如山,遠遠都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後來不知何故,被撤銷軍職,貶為平民,據說被鎮南王招攬過去,從此消聲遺跡。
尚青聽他這般說,不由多注意了此人一下。按理說一個如此嗜殺之人應該殺氣滿盈,怎會擁有如此平和的氣息,縱然逆反先天,返璞歸真,也不可能遮蓋本身功法的氣質。驀然,他想到一種可能。
就在他心中暗暗震驚時,那老者似乎注意了他,隱隱朝他點了點頭。
“吃人了,吃人了,驪山老魔吃人了……”又有人驚恐地大喊,
“什麼,那老魔來了,這怎麼是好?”街道上頓時議論紛紛。
尚青沒有在意這些,他此時注意的是一對抱劍的青年男女。
“師兄,那驪山老魔如此可惡,我們幹脆出去找到他,為民除害。”女子身穿緊身綠裙,英姿飆爽,聽到眾人所說的話,眉毛一揚,微微動怒道。
她師兄比她則冷靜多了,身穿長長灰衣,聽了她的話,淡淡說道:“師妹,出來前師傅再三吩咐,莫管閑事。”
“你就知道拿師傅來壓我,我輩江湖人士,本就當行俠仗義,為民除害,怎能一句莫管閑事就不了了之?那我們習這武藝有何用?”女子似乎對他師兄這話很不滿意。
“師妹,我們這次出來是找仙殿麻煩的,若和驪山老魔爭鬥中受了傷,再遇上仙殿的人那可如何是好。”男子見師傅的話不管用,隻好跟她說道理。
女子正要反駁,卻發現一位黃衣青年來到他們麵前。瞬間,兩人都不說話了。
“大師兄。”女子猛地撲到那黃衣青年身前,死死地抱住了他。她的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五年了,足足五年,終於再見到那個曾經夢中牽走魂兒的人。那種感覺說不出來是喜,還是悲,或者兩者皆有。
尚青輕輕地拍了拍女子的後背,他的神情也有些激動,有些感慨,“好了,餘師妹,大街上都是人呢,別讓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