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俊明從車上走下來後,李涅推著自行車從麵前走過,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自卑,因為自己的個兒才剛剛到李俊明的脖子處,還有自己的頭發是披頭士式的蓬蓋頭,一個典型的土包子頭型,跟李俊明那梳理得條理清晰摩登發型形成鮮明的對比。
低著頭,推著自行車,李涅聽到身後的李俊明好像在說著:“看那個土包子,他剛才一直在盯著你看,你說他會不會也喜歡你呢?”
李涅趕緊加快腳步,他又一次感覺到頭暈目弦,雖然沒有人打自己,但是心裏卻能夠感覺到又被人打一般,他的內心已經脆弱到再也經不起這種奚落,他對身邊的一切都已經感到恐懼。
但是沒走離學校門多遠,李涅又被幾個學生給攔住了去路,這是學校裏的“手肘”幫的成員,他們在學校裏經常找學生收保護費。手肘幫的老大據說也是一個富二代,也是一個高二在讀生,但是李涅卻從來沒見過這個傳說中的人物,據說他很少來上學,這間學校他老爸也有股份。
“喂,站住,身上帶錢了嗎?”其中一個染著紅色頭發的家夥對著李涅問。
李涅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身上沒有錢。
“你們兩個搜搜他身!”紅頭發對著身邊的兩個家夥說。
那兩個家夥搜了一遍李涅的衣服,沒有任何人民幣的影蹤,然後告訴了紅頭發,紅頭發便走到李涅麵前,對著他的臉蛋吐了一口水,然後說:“******,浪費我們的時間!記得以後要帶錢在身上,下次如果再給我逮著你身上沒帶錢,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走!”
於是,那兩個家夥便跟在紅頭發的身後,走開了。
李涅將臉上的口水擦幹,繼續推著車往前走。
回到家後,他也沒敢告訴父母自己的車已經壞了,因為昨天才剛剛問他們拿了錢去修好。
雙親對他非常嚴苛,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們親生的,因為,他們從來就不會給自己多餘一分錢,所以,自己連修自行車的錢也要親口問他們要。
當李涅準備從大廳走回房間的時候,父親看到了李涅那不正常的臉色,便叫住了李涅。“怎麼啦?”父親一臉的苛刻,問道:“是不是又給我闖禍了?”
“沒有。”說完,李涅低著頭繼續往自己的房間走回,他對父親有一種心理上的恐懼,每一次看到父親那張嚴厲的臉,他都感到害怕。
“站住,我還有話要問你。”
於是,李涅隻得又回到父親麵前,就像一個聽話的木偶呆呆的低著頭站著。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錢?”父親問。
李涅覺得奇怪,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拿過父親的錢,他搖了搖頭,說:“我沒有拿過。”
此刻站在父親麵前的李涅,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在讀高二的學生,他的家庭背景造就他的那種深深的自卑感,還有內向的個性,讓他此刻就像一個沒有任何自尊的勞改犯。
“真的沒有拿過?”父親又問。
“我沒有拿過。”李涅說,他還是低著頭。
“不是你拿的還有誰拿的?家裏就我和你媽,還有你三個人,不是你拿的還會有誰?”說著,父親對著李涅的頭就是一巴掌,沒等李涅從暈眩中反應過來,父親拳腳相加,將李涅痛揍了一頓。
李涅從地麵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氣喘籲籲的父親,然後低著頭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當他看見牆上的那條漏電的電線後,他產生了一個想法:離開這個讓自己傷心絕望的世界。
為了能讓自己確鑿無疑的死去,李涅又走出了房間,從洗手間裏提回了一桶水,在走回房間的時候,他抬起頭,狠狠的盯了一眼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父親,這是他目前為止做過的最勇敢的一件事。
在房間裏,李涅將桶水放到了辦公桌上麵,然後脫了衣服,站到桶裏去,在將電線放進桶裏前,他回憶了今天自己的經曆,在學校裏,不僅成績差,還有被所有的人奚落,自己是不可能再在那裏繼續學習下去了,而回到家裏,又要被暴力的父親無理的踢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這麼想著,李涅拿起了電線,放進了桶裏,水裏立刻閃起了火苗,李涅也全身都觸電了,身體一陣強烈的痙攣後,失去平衡,從辦公桌上麵摔了下來,躺在地麵上,身體又是一陣強烈的痙攣後,開始一動不動。
正在看電視的父親聽到了房間裏的聲音,便站了起來,來到房門前,發現門是反鎖著的後,便敲著門,叫到:“開門,我倒想看看你在裏麵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