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凹子是一坐比周圍突然高起的小山,小山頂有一個大坑,一個半徑一百多米的圓坑,坑裏長滿雜草、灌木、及少量鬆樹,因以前屬於方家的地,故叫方家凹子。
這個坑是一個火山口,一個不知已安靜多少年的火山口,也許它是活的,隻是一直沉默不語。
火山的特色,便是沉默,成千上萬年的沉默,直到最後忍不住時才爆發。
方家凹子東南方半裏處是一段陡坡,公路順山盤旋而上,途經方家凹子東側山腳後越過丫口,通向東北方劉村。
雨季早已悄然到來,下過的幾場雨讓山坡鋪滿青草。
肖雅站在火山口東南,看著公路及公路南方的群山。
她與李翠竹等三人在王家寨與王新林、王新軍二人彙合後,來到這裏。
除李翠竹外,其他人都躲在火山口西麵的鬆樹下。王新軍和王新林則把四匹騾子嘴蒙起,拴在離人不遠的地方。
可肖雅總忍不住,她想親自看鬼子的車輛是如何到來的,直到換下李翠竹才終於如願,在火山口東麵察看公路。
可等了一天,沒見任何車輛通過。
第二天一早,王新林和王新軍二人牽著騾子到附近一個有水的小溪邊吃草,約定聽到車聲或槍聲返回火山口,聽到李翠竹叫喚再前往公路。其他幾人移到火山口東麵,坐在那兒等待。
上午十點半,他們遠遠聽到汽車的轟鳴。
四人把事先安排好的一根長六米的枯木從山上推落到公路,因枯木一端靠山,不足以擋路,王新平和李翠竹又勿勿跑去,把枯木推倒橫放公路上,才跑回到四十多米外的草叢裏,按照事先安排的位置各自隱蔽。
這是一輛汽油車,速度很快。
車廂上沒有車棚,一眼便看到車上有四個鬼子和四個偽軍,兩個鬼子坐在駕駛室,另外兩個鬼子站車廂內,一挺機槍放在車頂。
車子在枯木前五六米處停了下來,一名軍官樣子的鬼子在駕駛室內大聲說了幾句話。四個偽軍小心翼翼的下車,左右觀看一陣,見沒事後方挪步向前,移至枯木前,準備將其挪開。
隱蔽在路西草叢裏的人們沒想到車裏會有這麼多鬼子和偽軍。
王新平不知道該怎麼辦,轉頭看著林玥。
肖雅在五米外一個大石邊盯著鬼子,她離鬼子三十多米,但鬼子有車子擋身,她不能確定這一槍過去能否打到,而搬枯木的偽軍卻毫無遮攔,她瞄準其中一個,死死盯住他。
林玥的眼睛也一刻沒有離開過,她正揣測到底打不打,打是打不羸,不打又太可惜,掂量一番,她告訴自己,為了大家,還是不打最好,於是小聲道:
“大家都別動,讓他們走。”
可話音剛出,肖雅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她雙手抱著槍,槍往後挫的力量被她死死擋住,槍頭卻往上跳起,一名偽軍應聲倒下。
“邪門啦,這樣也能打到。”
李翠竹自見到偽軍下車,心便提到嗓子眼,怦怦亂跳,慌亂中的她更不放心肖雅,不時看一眼,這時見她居然打中一個,頓時爬石頭上大笑,沒想到卻引來一陣槍擊,打的她緊緊與石頭相貼,還忍不住蒙嘴笑。
不得已的林玥緊跟肖雅打出一槍,這一槍瞄準車頂上的鬼子機槍手,槍聲過後,那鬼子倒了下去,另一個鬼子接下機槍,往隱蔽的人們打過來。
王新平開槍時,其他三名偽軍已爬到枯木下方隱身,白費一顆子彈,也是他槍裏的最後一顆。
他丟開槍,罵了一句,“死肖雅,我們都要被你害死。”
沒人聽他嘮叨,鬼子的密集火力早打得所有人都抬不起頭。
兩名駕駛室裏的鬼子跳下車,隱身到車的另一側,往肖雅和林玥藏身的地點開槍。
因子彈少,又無適當機會,林玥等人均沒再動彈。
好一陣過去,躲在車後的鬼子軍官大聲吼了幾句,三名偽軍爬起來,貓腰往肖雅藏身的地點走過來,可才走幾步又爬下,開一陣槍,被後麵鬼子軍官罵一陣後,不得不再次爬起,邊走邊開槍。
偽軍已接近草叢,離肖雅十多米時,肖雅開了一槍,這次她按照林玥教的要點打,也是最後一顆子彈,一個偽軍倒下後,另兩人無處可躲,就地爬下,可還沒等他們爬下,林玥也開了一槍,一個偽軍爬下時中彈再也站不起來。
而另一個,為了躲避,慌慌張張摸錯方向,蹭蹭蹭幾下爬到李翠竹藏身的地方,倒把李翠竹嚇一跳,慌忙之中亂刀砍下,送其歸西。
可那人實在窩囊,他的槍居然在慌慌張張爬下時丟在十米開外的路邊,不然的話,李翠竹便可拾起交給林玥,改變一下毫無還手之力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