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3)

第三十四章

英薩羅夫醒得很遲,頭有點脹痛,並像他所說的那樣,感到渾身虛弱得很不像話。不過,他還是起了床。

“倫基奇沒有來嗎?”他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還沒來,”葉蓮娜回答道,並把最新一期的《osservatore triestino》(意大利語:《的裏雅斯特觀察報》。)遞給了他,那份報紙上有許多關於戰爭、斯拉夫國土和公國情況的報導。英薩羅夫開始看報;她動手給他煮咖啡……有人敲了敲門。

“倫基奇,”兩人都這麼想,但是敲門的人用俄語說:“可以進屋嗎?”葉蓮娜和英薩羅夫非常驚訝地彼此對看了一眼,可是不等他們作出回答,他就走進了他們的房間。來人衣著考究,臉長得又尖又小,一雙小眼睛的溜溜地直轉,顯得很靈活。他滿臉春風,好像剛剛贏到一筆巨款,或是剛聽到一個天大的喜訊。

“您認不出我的,”陌生人邊開口說道,邊毫不拘束地走到他跟前,並很有禮貌地向葉蓮娜鞠躬致敬。“鄙人叫盧波雅羅夫,記得嗎,我們是在莫斯科的葉××家裏見過麵的?”

“對,在葉××家裏見過麵。”英薩羅夫說。

“當然,當然!請您把我介紹給您的夫人吧。夫人,我一直很尊敬德米特裏?瓦西裏耶維奇……(他改正說):尼卡諾爾?瓦西裏耶維奇,並為自己終於有幸結識您而感到十分幸福。請想想看,”他轉向英薩羅夫,繼續說道,“我昨天晚上才得知您到了這兒。我也住在這個旅館裏。這是多麼美麗的城市,這威尼斯城就是一首詩,真是這樣啊!隻有一點很煞風景:到處都是該死的奧地利人!這些奧地利人可真令我惱火!順便說說,您聽到了嗎,多瑙河上進行了一場大決戰:打死了三百名土耳其軍官,錫利斯特裏亞已被攻克,塞爾維亞已經宣布獨立。您,作為一位愛國者,應該感到欣喜萬分,對不對?我自己的斯拉夫血液也在一個勁地沸騰!不過,我勸您小心一點兒;我深信有人在監視您。這兒的特務活動是很厲害的!昨天有一個可疑分子走到我跟前問:‘是俄國人嗎?’我對他說,我是丹麥人……不過,您大概有病吧,最最親愛的尼卡諾爾?瓦西裏耶維奇。您必須治一治自己的病;夫人,您應該給您丈夫去治一治病。

我昨天像個瘋子似的在那些宮殿和教堂裏跑來跑去,——您不是到總督宮去過了嗎?到處是多麼豪華啊!尤其是這個大廳和馬林諾?法裏埃羅(馬林諾?法裏埃羅(1274—1355),意大利威尼斯的行政長官。1354—1355年任執政官,因反貴族統治而被殺。——譯者注)的空位置;那兒就豎著一塊牌子:‘decapitati pro criminibus’(拉丁語:“因罪處斬”。)我也到過那些著名的監獄:使我心裏感到十分憤慨的就是這些地方——我,您大概也記得——一直喜歡研究社會問題,並且一直是反對貴族政體的——我就是要把貴族政體的辯護士們帶到那兒去:帶到這些監獄裏去;拜倫說得對極了:‘i stood in venice on the bridge of siqhs’(英語:“我正站在威尼斯的歎息橋上麵”(摘自拜倫的《恰羅德?哈羅爾德遊記》,第四章,第一句。)歎息橋係溝通威尼斯總督宮和國家監獄的一條短廊,因其下有條小河,故稱為“橋”。當時囚犯經此橋受審或被處死,故有“歎息橋”之名。

——譯者注);不過,他也是個貴族。我一直是擁護進步的。青年一代全都是擁護進步的。英法國人怎麼樣呢?讓我們看看他們幹得成許多事嗎:布斯特拉巴(布斯特拉巴是布隆、斯特拉斯堡、巴黎的縮寫,用作拿破侖三世的綽號,含貶義。——譯者注)和帕默斯頓(帕默斯頓(1784—1865),勳爵,英國外交大臣(1830—1834,1835—1841和1846—1851)和首相(1855—1858和1859—1865)。——譯者注)。您知道,帕默斯頓當上了首相。不,無論您怎麼說,俄國人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這個布斯特拉巴是大騙子!您想看的話,我就把《les chatiments》de victor hugo(法語:維克多?雨果的《懲罰集》。)借給您——寫得妙極啦!‘lavenir—le gendarme de diev(法語:‘未來是上帝的憲兵’。)——說得有點兒放肆,但是真帶勁兒,真帶勁兒。維雅澤姆斯基公爵(維雅澤姆斯基(1792—1878),公爵,俄國詩人,文藝評論家,彼得堡科學院院士(1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