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1 / 2)

我聽到張嫂要留向陽在家吃飯的時候,突然眼眶熱熱的,鼻子酸酸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向陽離開張嫂家,便懷著沉重的心情出了A市。剛出A市,他便聽見路邊廣播:一個中年婦女服毒後,從二十樓墜樓身亡。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於是,他便決定一路往東走。充滿戲劇性的是,向陽還沒有出A城便遇到了一個問路者。向陽苦笑一番,含含糊糊的給對方直了方向。他一直往前走,每經過一座山,每經過一條河,甚至小溪,他都會打開帳篷,駐足一晚,拿出相機,尋找到一處最美的風景,拍攝好,然後夾在日記本裏麵,在一旁留下相應的文字記敘。每到一個地方他都如此。次日,他天沒亮就醒來,獨自一個人等待這天亮,看著太陽從山頭,從田地,從河流中,從屋頂,從天橋上緩緩升起。每次太陽剛一探出腦袋,他便開始收拾行囊,繼續前行。而有時候遇到了陰天,或者雨天,他則半天或者一整天的坐在帳篷裏麵。看過了無數的日出,也經過了無數的黑夜。有下雨的黑夜有刮風的,有明月千裏的,有殘月當空,有黢黑沉靜的,也有繁花似錦的,也有燈火零星的。他一路向東,遇到山,便翻過去,翻不過去,遂繞過去;遇到河流能渡過則渡過,不能則沿著河流而行,直到渡過而止。向陽一路朝東,來到了海邊,看著浩瀚無邊的大海,波濤洶湧澎湃,海風習習,鹹鹹的,濕濕的。他在海邊呆了一個月,白天睡覺,晚上便徹夜守著,獨自麵對黑魆魆、無際的大海,默默直到天亮。每天看到的日出各有千秋,有時候像是蹦出來的,有時候像是氣喘籲籲地爬上來,有時候像是慢悠悠的走來,有時候像個笑開臉的小夥子,有時候又像是個羞答答的小姑娘,有時候像個年輕氣盛青年,有時候又像是個暮氣沉沉的老嫗。不管怎樣,他總喜歡看那些色彩豔麗的霞光,有紅色,血紅的,黃的,橘黃的,金黃的,藍的,紫色等,一把把的將海天胡亂的抹上一層。隨後又像拿了一塊白色的橡皮,擦的幹幹緊緊,隻剩下藍的海和白天的。海鳥飛過天空,朝他拋下友好的微笑,有的甚至落在他身邊,而有的則向他惡作劇。天氣好的時候,他遂一頭紮進海浪裏麵,不斷地拍打雙臂與海浪搏擊,努力呼吸。疲憊不堪了,便躺在沙灘上麵,此時萬籟俱寂,他聽見體內的那可心跳聲,“撲通撲通”,伴隨著海浪的澎湃聲,久久不能停息。一個海浪打來,他依舊不閃不躲的躺著,隨著海浪移動,被海浪衝上岸邊的螃蟹在他身上爬動,也無動於衷。

“沿著海岸線走了三個月後,他突然厭倦了大海和日出。遂收起帳篷,往回走,一路向西,依舊漫無目的。於是他便開始看日落,各種各樣的日落他經曆過。他喜歡看著夕日西沉以後,在天空殘留的那一撇餘暉,喜歡那將黑未黑的朦朧,喜歡看那閃爍的燈火,喜歡等著夜慢慢靜去,一切都安靜了,燈火也熄滅了,路上的人也散了,隻剩下體內的心跳聲,對著自己唱歌,歌聲飄蕩到孤獨的夜裏。於是,他在帳篷裏麵也緩緩的睡去。翌日,他依舊天沒亮便醒來,一個人守著天命,太陽一出來便啟程,若是太陽沒有出來,他便和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整天整夜的窩在帳篷裏。

“一段日子後,他開始將自己拍攝的作品,郵寄到一些雜誌,也偶爾刊載了些許,有些甚至還獲了獎,可是誰都不知道這個獲獎者是誰,因此,獎金也無人受領。後來,隨著自己身上所帶的積蓄越來越少,他不得不依靠自己的作品來賺取維持生活的開支,於是,他開始用“南邊”這個筆名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