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九曲十八彎的聲調使得這個英國人心房心室來了次微妙的收縮,他很快聽見這個少女不帶半分怒氣的答語——
“你猜啊!你使勁猜!你跳起來猜!”
這是當時網絡流行的俏皮話,遺憾的是肖裏並未感覺歡愉分子氤氳在周圍,仿佛方才恐怖的經曆留下了副作用似的,這個年輕人的手心像攥著冰塊一樣冷,一波波冷汗如同漲潮的海水浸濕後背。
盡管他感覺不到恐懼。
“嗯——不合作呢,人家好傷心,”巧言倩兮的少女輕輕吐出一口氣,帶著潮濕與血腥氣的風貼近這個年輕人額頭,碎發順著風服服帖帖溜到耳後。
現在,他一垂頭就能毫無遮攔的打量胸膛上生長茂密的胸毛,以及杯賽在胸口、硌著骨頭硬梆梆的高腳杯。
一隻尖銳的指甲由他眉心一滑而下,伴隨少女細碎的笑聲到達胸口,繼而圍著帶有唇印的杯口畫了個圈,最後毫不嫌棄的戳進那堆固液混合物。
塔龔壓低嗓音,響度小的仿佛情人間私語“人類果真是恒溫動物呢,你瞧,它也被溫暖暖和了,你知道這是什麼現象嗎,用物理學來解釋——”
肖裏:求放過,不想聽你回憶那些年我們學過的物理知識!
“是熱傳遞啊,就知道你不知道,嗯?上學沒用心吧,初中2年紀的知識記得這麼不牢固……我做學生的時候,可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
肖裏:求放過,勞資沒閑情逸致聽你當年的青蔥歲月!
塔龔的笑容就像個真正的貴族一樣恰到好處,她小幅度一甩手,血乎淋啦的小方塊“PIA”一下糊在這個年輕人挺拔的鼻梁上,繼而那雙帶著血滴的小手牢牢固定他的頭顱,以保證那塊不明固體能夠安穩待在它該在的地方。
小方塊就這樣在肖裏雙眼間紮了寨,黏著它的血液漸漸彙集到那塊沾有泥土的皮膚上。就好像海綿吸水一樣,血液把幹巴巴的泥塊浸透到飽和,爾後順著下眼線一直流到耳廓。
這很惡心不是嗎?至少肖裏嘔吐感一直在刷存在。
塔龔對這張菊花臉視而不見,她輕快愉悅的結束了自己這段話,
“額……我尊貴的客人,你為什麼不回答?你向往拔掉舌頭做啞巴的生活嗎?還是你對我的話題不感興趣?那可真是太遺憾了。讓我們來聊點有趣的,比如說——回家?嗯——隻要你能猜出你這是什麼,我將護送你安安全全回到外麵的花花世界,這樣你滿意了嗎?”
或許是塔龔的彩頭成功誘惑了這個英國男人,或許“扯掉舌頭做啞巴”這個不美好的威脅奏了效,肖裏的確變得稍稍健談些,他狀似思考的沉吟了半晌,接著躊躇了幾秒鍾,動動兩片嘴皮子仿佛想問點什麼,但最終他幹脆利索的吐出一個單詞——
“肉塊。”
“錯了。”
“布丁。”
“錯了。”
“軟糖。”
“錯了……我尊貴的客人,你猜錯三次了哦,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肖裏撇了撇嘴即將要說些什麼,可惜一道喑啞的聲線粗暴的堵住了他的話,
“小子,懂得貴族禮儀麼,不是別人問的每句話都要回答,”塔龔頗為不耐煩的皺眉,冰涼的兩指捏緊了他的下頜,與此同時,一雙漆黑的眼睛毫不客氣的闖入他的視線。
捫心而問,這是一雙很美的眼,極其標準的鳳目宛若上蒼最得意的佳作,每一根睫毛長短粗細的恰到好處,優美清亮近似乍暖還寒的時刻解凍的泉水。
這雙帶著濃濃東方古典的眸子使這個英國年輕人怔仲片刻,下一秒他的心急速沉了下去。
他在那雙清澈的瞳子裏看到了毫不掩飾的興意盎然。
不是嘲弄,
不是諷刺,
是興趣。
他很熟悉這樣的情緒,無比熟悉。
這個年輕人喜歡與厄戈禮家的小兒子在草原上馳騁,鮮嫩的草染綠了馬蹄,一回首便是天邊紅彤彤的晚霞。皮特·厄戈禮端著一把□□逆光向他招手,“嘿,夥計。”他說,“瞧我的槍法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