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2 / 3)

三位長輩,六隻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我也跟著二營的戰友們歡呼雀躍,叫好聲如浪拍岸!

大伯定好的時間,伯伯還來了電話,讓我把老主任送到軍部去。自己開車,甩下雷光宇和謝元德坐的車,順路往姐夫的團部拐一下,卻被浩浩蕩蕩的機械化長龍擋在營門前。裝甲車上,露出上半身的楊鎧和吳亮,正在指揮全團搞緊急集合的防空襲訓練,全副武裝的戰士們向分散地進發,讓老主任看到最為真實還精彩的一幕。車進軍部,我請老主任去通信連的訓練機房轉了轉。中午在連裏吃飯時,張天琳訓練女兵快速接轉電話的場麵,比陳藝茹的豐盛夥食印象還要深!

“軍長,政委,毛部長,別看誌軒歲數不大,安排的井井有條,沒有浪費半點時間。目的達到了,大家都滿意,這是個好孩子!”

老主任和我的長輩們道別時還誇獎了我。賀嬸把年貨裝滿了豐田車,伯伯讓小康送一趟老主任。他天黑前趕回來,大伯讓我把報社回贈的年貨送到二營。自己一見有機可乘,年貨倒了倒車,拉上蘭蘭和強嫂去了顧青家,好讓她們挑上點年貨,免得兩位姐夫生我的氣。

過了年剛上班,我聽說報社給軍黨委寄來老主任寫的清樣。自己跑到軍部,稿件已經送到師部,等趕回師部,稿件又送回軍部。

自己來回白跑了一百多公裏,卻品出雷光宇和謝元德兩位處長的人品。我們相處整整六天,他們日後落了個可悲更可恥的下場!

“高叔,你看過了?”

“三兒,報社總編室主任筆下十三個人物栩栩如生。你鎧哥和亮哥一筆,通信連一筆,區區九百餘字妙筆生輝,真是錦上添花!”

高叔對老主任親自采訪的報道評價很高,我沒有拜讀過,單知道這兩位長輩都是大學生,隻有解放前後之分。幾位長輩的友誼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一天比一天深!

老一輩相互之間的感情非常純樸,從來不去想付出後要有回報。但是,這種付出是無私的,得到地回報也是真誠的,用今天的價值觀無法衡量,絕對不能相提並論!

賀叔有兩道長壽眉,一雙大眼睛,黑裏透紅的長方臉,鼻正口方,一米八的身高,背挺腰直,七十公斤的體重,略顯清瘦。當年他是軍裏戰場上的英雄美男子,如今滿頭銀發,還是那一身哢嘰布中山裝,禮服呢圓口布底鞋,鍾愛的解放帽。老人的軍人本色,絲毫不退!

“賀叔,抽支五十一盒的玉溪煙,摳門鬼女婿舍得給你買?賀嬸,這是剛泡好的龍井茶,二百八一斤,你喝了罵我單會有力氣。”

我先給賀叔點上煙,後給賀嬸雙手端上茶,糊弄了兩位長輩幾句,真怕老人有氣傷了身。

“三兒,你二姐上午去家裏,跟我說你們已經分居三年啦?”

賀嬸一問,我可笑地點了頭。

兩位長輩進門時,我還以為是平平告的狀。自己一聽是顧青,心裏有了底,轉身叫妹妹幫忙,從裏屋提出折疊椅,讓大家坐下。

“三兒,六子憑啥能出國?成了進出口商的女婿?要不是托丫頭的福,靠她姑媽,他能站住腳?……”

賀嬸說的都是大實話。自己滿臉賠笑,聽她說下去:“六子娶了毛白莎,你賀叔更生你的氣,我也犯了糊塗,死活不讓六子來看你。前年人家帶回來老二,見了孫子,也就沒臉讓六子來了。好在有國良和蘭蘭,要不是可真沒臉來。三兒……”

“賀嬸,你現在給他兩巴掌怕啥,三兒一點都沒變。”

楊鎧也是滿臉陪笑,賀叔深深吸了口煙,抬起雙目,說:“三兒,多好的媳婦,當個外科醫生,一年掙的錢頂六子五六年。毛白莎說她認識了丫頭,剛認識了中國人。說你幾句難聽話怕啥?跟上仲強就不學好,他打老婆,你鬧離婚,生在福中不知福!”

“仲強,”老主任笑眯眯地扯開話題,說,“你這鋼拳鐵腳,老婆能盡得起你折騰?大男子主義!”

“老叔,”尚仲強哈哈一笑說,“我們也是因為一句話,給我媽辦農轉非戶口,她非讓我給我小青嫂子送禮。我小青嫂子不是那種人,聽華華嫂子的也沒去,回家就跟你叨叨,惹我媽不高興,也就劃拉她一下,挨了我媽的罰,正好誌軒拿著燕燕她姥姥的便條進門,一腳踢了我個跟頭。我媽立下規矩,挨打就去跟三鬼說,她跟蘭蘭也說。”

在大家的笑聲中,陳藝茹高興地說:“老叔,毛六六前年領著毛白莎回來過春節,趕上強哥跟強嫂為老母親祝八十高壽。老太太和老阿姨並膀一坐,她說‘三鬼’她叫三兒,把毛白莎搞糊塗了,楊軍長還得讓童主任當翻譯。毛白莎第一次注意小腳老太太,童主任和吳政委從三從四德講起,一直講到萬裏長城讓孟薑女哭倒,毛白莎聽傻了。她說再生一個,留在爺爺和奶奶身邊,學好中國曆史,當個中國人!”

“毛白莎,誰給起的名?”

我開口一問,平平可笑地說:“曉波哥一見賀伯伯和伯母嫌名字太長記不住,就叫人家毛白莎。她也挺喜歡這個名字,叫的順口!”

“賀叔,童曉波是我跟六子的英文老師,該叫賀白莎才對!”

賀叔聽我一說,隻是“嗯”了一聲,臉上露出得意地笑容。

“你可說到他心坎兒裏了!”賀嬸瞥了賀叔一眼,逗笑大家。

“毛部長,”老主任笑眯眯地說,“我看國良不行,在你們麵前連句話也不敢說,哪象個老女婿!”

“老叔,”吳亮邊給亓國良點煙邊說,“你看我賀叔跟賀嬸的身體,國良是個好女婿!你讓我賀嬸說,我賀叔一星期不見國良行不行?”

“老叔,國良以前不能回家,一回去不是我爸訓就是我媽吵,我小妹跟我兒子博博造了反,去我家住了一星期,我爸我媽才改了。”

蘭蘭說罷,亓國良不好意思地說:“老叔,媳婦也沒小舅子清楚。誌軒聽我說過,現在回家不挨罵還總覺得缺點兒啥,心裏空落落的。”

在我們的笑聲中,賀叔笑的最開心,賀嬸笑的淚水盈了眶!

賀嬸是一位大家閨秀,解放前的高中生,年過七旬的人了,依舊在家裏扮演著賢妻良母的角色。她的蠅頭小楷,書信記賬,誰見誰叫絕,她的舉止端莊,語善言和,誰見誰尊敬,晚年越過越幸福!

蘭蘭的脾氣和性格,特別是長相都隨了母親,不用什麼化妝品,眉清目秀,四十過半的人了,不胖不瘦,混紡的果綠色上衣,黑暗條褲子,和陳藝茹裝束差不多,留長的剪發,半腰坡跟皮鞋,比平平的俏勁差了點。她六八年高中畢業,尚仲強的愛人強嫂剛隨了軍,兩個人到地區糖業煙酒公司當了會計。趕上擁軍優屬好政策,公司出錢,部隊出力,在軍部大院的兩棵古樹後蓋了三大間瓦房,她們自願來軍人服務社當了售貨員,圖的是上班離家近。風裏來,雨裏去,一個院的人為兩個人捧場。如今計劃經濟的年代一去不複返,她們還象親姐妹一樣相處,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大院裏的小超市依然紅紅火火!

蘭蘭和陳藝茹關係好是自然而然的,因為亓國良和高雲輝是同年入伍的同學。別看尚仲強是賀叔的愛將,他和亓國良能成了無話不談的親密戰友,兩位夫人功不可沒。

尚仲強有名望,六十年代的兵稱他為“我們軍的第一條好漢”。這位集團軍司令部的少將參謀長,一張大圓臉,濃眉大眼,一米八五的身高,虎背熊腰。他和戰友交往那叫厚道,待高壽母親那叫孝順,對賢惠妻子那叫不講理。我從小就認識能為毛主席等老一輩革命家表演軍事技術的尖子,他認識我還是在軍直屬教導隊的訓練場上。我們以後的交往中,多了楊鎧和吳亮的關係,當然少不了他的搭檔童曉波,在一起的話越來越多,情也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