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尖銳的玻璃碎裂聲蓋過了震耳欲聾的DJ樂,綠色玻璃碎片濺了一地,透明的黃色液體冒著泡依附冷軋的地板潺潺蔓延。油脂男一隻手拿著殘餘的玻璃瓶項,搖有興味睨著我。
心底立刻竄過一陣不安,緊接著,黑漆漆的影子從四麵八方的人群中陸續躥出。我傻愣愣的瞪大雙瞳站在孤立無援的舞池中央,任由七彩霓虹燈掃過身體每一處,冷汗漸起。不會吧……他的手下居然有數十人……不,是上百人!
空氣混著濃濃的酒精味,卻不醉人,相反的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繃到極點,清醒到極點。我多麼希望此刻隻是喝醉的幻象,可現實總是殘酷的。
糟糕,這樣的人數根不用打,最後的下場不被分屍也被扁成肉醬,有點慶幸肖肖沒有參與其中,多送一隻無辜的羔羊,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站在被包圍的舞池中央,神經繃到最高警惕,腦袋思考著一個全身而退的計策,絕處逢生,不到最後關頭決不放棄。
正想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到出口方向再說,一個皮膚黝黑的瘦子猝然抬腿狠狠踢過來,我“嗖”地往旁邊一閃,躲過結實的一腳。
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整副心神都在應付四麵八方襲來的敵人,一眼關七,快狠準……左勾拳,右勾拳,左掃腿,回旋踢……
混亂的打鬥持續了半小時。
不行,再這樣下去,不是被打垮就是累垮,如同鎖在牢籠中的猛獸在做困獸之搏。身體的力氣漸漸衰減,這時,我一個橫踢解決左方的敵人,卻被後麵的棒子成功偷襲,吪……左肩骨頭與硬物撞擊的沉痛讓身體瞬間下墜,接著又是狠狠的一棍、兩棍、三棍……最後終於支持不住跌落地麵。
小人!有種就光明正大的單對單!
無數的棍子向我襲來,毫無反抗餘力之下,我隻能用雙手護著頭,咬牙忍耐下來……痛……感覺手臂上的骨頭正被一點一點碎裂,入骨的沉痛幾乎麻痹了所有神經,死亡的恐懼攻襲而來,我會被活活打死嗎?
真是……不甘心……這時候腦海出現的居然是那張麵無表情的撲克臉……
殺千刀……殺……千刀……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麵……至少……在我死的……前一刻……
“住手!”
震耳欲聾的DJ HIGH歌倏然而止,憤怒的嘶吼傳遍每個人的耳膜裏,身上的棍子七零八碎緩緩停止。
禍害遺千年,我果然還是死不去……黑幕覆蓋了眼睛……
失去意識前,仿佛聽見撕心裂肺的叫喚,瘋狂的搖晃令身體陷入麻木的疼痛,整副骨頭下一刻像要散架碎裂。
不要搖……無論我如何想要阻止瘋狂的搖晃,聲音始終衝不出喉嚨,最後,外界的聲音越飄越遠,黑色漸漸閉合淹沒最後一絲亮光,身上的痛楚伴隨意識一起沉溺安靜的夜幕。
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殺千刀很溫柔的抱著自己,黑眸充滿憐惜和柔情,聲音輕的像棉絮,柔的像春風,喃喃低語:“我喜歡你。”
一陣茫茫白霧蒙上了帥氣的輪廓,我用力眨著眼睛,還是看不穿霧靄的對麵,我急了,不斷用雙手拍打著白霧……
唔唔……肩膀、手臂、脊背的欲裂疼痛將我拉回了現實,眼睛慢慢地睜開一條縫隙,等待習慣了一室的燈光才完全張開。
映入眼簾是一盞漂亮的水晶吊燈,柔和的天花板……我“嗖”地自鬆軟的大床彈起,身上傳來的撕裂痛楚將我拉回昏倒前在酒吧發生的一切,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觸目驚心,仿佛在重播狼狽挨打的一幕幕。
坐在蓬鬆的大床上茫然打量陌生的環境,深灰色的床單,褐黑色的衣櫃,眩黑色的書桌,淡灰色的窗簾……除了米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水晶吊燈,房間的所有物幾乎都是以灰黑色為主。黑白的時尚色調顯示出主人品味不俗,卻在最顯眼的位置放了一個堆滿動漫手辦的巨大展架,從變形金剛到海賊王再到家教、死神、女仆等等五花八門,牆壁上還掛著一張巨大的火影海報掛畫,給人相當矛盾的兩極感。
“你醒了……”
“啊!”我驚呼,一襲低沉的磁嗓毫無預警闖入耳朵,那樣的熟悉。同時暗忖自己的警覺何時變低了,連床邊多了個人也毫無所覺。
柔和的燈光下, 寶藍色的發絲顯得格外溫順。
“笨蛋。”殺千刀用一貫的撲克臉冷哼,深邃的黑眸此刻格外清亮。
被罵的一瞬間,我懵了……
“你……說誰是笨蛋?”這就是對待傷員的態度嗎?
“你以為自己是超人麼?一個人單挑一百人?”聲音微微顫動。
如果我能靜下心來,定能聽出話裏的顫抖和害怕,可是那時畢竟年紀小,個性也大而化之,沒有一般女生來得纖細。
“我……”誰曉得那隻“熊”居然有一百多個手下,早知道我一定會乖乖道歉不會貿然頂撞,然後開動腦筋逃離現場,弄到全身是傷多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