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天空中呼嘯著陣陣寒風,滿地狼藉的小院裏,懷我盤膝坐在雪地上,運轉體內真元,閉目療傷。在他身後,燕霄同樣盤膝而坐,雙掌緊貼他的後背,不斷催送著自身真元到他的體內。
半晌,懷我嘴中深深呼出一口濁氣,臉色好了許多,睜開雙眼,說道:“多謝。”燕霄極為愧疚的道:“大師因我受累,在下實在心中有愧。”懷我道:“施主言重了。”
兩人站起身來,懷我身形略顯踉蹌,燕霄立刻將他扶住。懷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側身看向亮著點點燭火的茅草屋,欣慰的道:“阿彌陀佛,幸好所有人都平安無事。”燕霄感激道:“若不是大師出手相助,我恐已鑄成大錯,還請受在下一拜。”說著,便就彎腰下拜。懷我急忙將他扶住,說道:“施主萬萬使不得。”
兩人對視一眼,皆長歎一聲,燕霄講道:“今夜承蒙大師相救,它日若有什麼地方用得著在下的,請盡管吩咐。”懷我微笑著道:“你我乃是多年舊交,說這句話倒是顯得生疏了。”燕霄苦笑道:“慚愧。”隨後細細想了想,又道:“大師明明已經離去,何以又會去而複返?”
懷我道:“此事正是老衲回來欲與施主商議的,那日與施主辭別之後,老衲便匆匆書信於蔽寺方丈師兄,在信中不僅細說了你我當日所提到的那事,順便也將你的情況一並告知。方丈師兄大感施主德善,遂同意破例將《喚心經》傳授於你。老衲一收到回信就立即趕了回來,卻不想剛巧遇見你受心魔所困,險釀禍端,不過好在我佛慈悲,一切惡象皆沒發生。”
燕霄抱拳道:“在下何德何能,累得兩位大師為我如此憂心,此番恩義,必定永世難忘。但那《喚心經》畢竟為貴寺至寶,怎可為了我一介外人,而讓方丈大師破了寺中規矩。”懷我笑道:“施主無需顧慮,方丈師兄在信中也有提過,許可施主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在寺中帶發修行,等你身上邪氣盡除,隨時都可以離去,蔽寺絕不強留,到時你與蔽寺也再無任何關係。如此一來,施主在療傷的過程中依然算是寺中之人,師兄也就算不得違反寺規了。”
燕霄道:“此事萬萬不妥,還空寺乃千年古刹,九州佛門之首,享譽天下,在下身染邪氣已深,恐難根治,若是再陷入瘋魔之態,生出事端,豈非壞了貴寺千年清譽。”懷我道:“阿彌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本不該心係名利,若是能救得一人性命,那所謂的‘清譽’又算得了什麼。”他觀燕霄還有猶豫,便繼續說道:“請恕老衲直言,施主身上的邪氣已是到了無法再壓製的地步,倘若不盡快設法祛除,等再發作之時,必會失控,到時不但你自己要受魔劫之苦,恐怕還會危及他人。”
聞言,燕霄身軀一震,雙眼怔怔的望向了茅草屋內,兩隻手掌緊緊拳握。他之所以會一再猶豫,便是放心不下屋裏的兩個孩子,尤其是曾經還對已故的黎亂雲發過誓,答應會親手將黎星辰撫養成人。可眼下正如懷我所言,自己深受邪氣侵擾,就算不前往還空寺求醫,恐怕也再難好好照顧兩個孩子,而且若是像今夜這般再失了理智,傷到他二人,那就真是追悔莫及了。
過了半晌,燕霄緩緩的鬆開了雙手,說道:“承蒙大師好意,一切便聽從你的安排吧。”懷我十分欣慰的道:“阿彌陀佛,如此甚好,施主的狀況不益再拖,等天一亮,咱們便動身出發吧。”燕霄道:“大師可否能再多寬限我一日?”懷我道:“施主還有要事?”燕霄道:“我想先將兩個孩子安置妥當,然後再隨你動身。”
懷我笑道:“無妨,蔽寺山腳下住有許多人家,隻需將兩位小施主安置在那便可,這樣一來施主可隨時下山探望,了以牽掛,二來有了蔽寺庇護,相信兩位小施主也定能平安無恙。”燕霄道:“謝過大師好意,但我已為他二人想好了去處,便不再勞你費心了。”懷我道:“不知施主欲將他二人送往何方?”燕霄長歎一聲,隻道:“是時候該回去了。”
······
清晨。
縷縷陽光透過窗扉,照在黎星辰圓潤的臉蛋上,泛起些許紅暈。他緊閉著雙眼靜靜的躺在床上,嘴唇微微蠕動,似乎在念喊著什麼,漸漸的,神色變得急切了起來,眉頭皺緊,呼喊出聲。
“大伯!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