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青璿吩咐薛彩寧為黎星辰安排住處,因慈航靜雨閣門人全為女子,所以他被單獨領到了一處無人居住的清幽小院,據說是林青璿平日的住所。
與聽雨峰秀絕出塵的景色不同,院裏的布置十分簡單,除門窗緊閉的房屋之外,僅有幾棵小樹和一張圓形石桌,桌邊放著幾張小石凳,除此之外,便就沒有別的什麼了。
薛彩寧道:“這兩****暫且在這裏住下吧,有什麼需要盡管對我說。若是閑著無聊,也可以到外麵逛逛,不過千萬不要走丟了,聽雨峰雖然不大,但以往在這裏走迷了路的客人還是有的。”
黎星辰感激道:“多謝彩寧姐姐提醒,我會當心的。”
薛彩寧微笑道:“那好,天色不早了,你且進屋休息吧,我先告辭了。”說完,一個人走出了庭院。
白日經曆了很多的事,黎星辰此時確實有些疲倦,行到房屋跟前,推門走入其中。屋內的格局也同樣非常簡單,倒是讓他有些意外,常人眼中身份何其尊貴的慈航淨雨閣之主,沒想到住所竟如此清簡。沒作多想,徑直走到床邊,當真犯困不已,連身上的衣物都未解下,直接撲倒在軟綿綿的床褥上埋頭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皓月當空,隱有雲氣嫋繞,照耀著整個黑夜,看樣子,時辰已然很晚了。
冷冷夜風吹拂著虛掩的門扇,發出一連串“嘎吱嘎吱”的輕響,黎星辰依舊在床上熟睡著,耳邊忽的傳來“砰”的一下脆響聲,將他從睡夢中驚醒,起身一看,原來是沒有關牢的房門被風吹送著合攏了過來。
獨自坐在床沿邊上,之前小睡一會兒,加上又被關門聲驚醒,此刻睡意已是褪去大半。屋內雖然沒有點燈,但借著紙窗外明亮的月色,倒也能將身前的境況瞧得仔細。他伸了一個懶腰,站直了身子走到門前,拉開房門,但見黑漆漆的院子裏靜悄悄的,唯有一輪明月高懸夜空,寧靜安詳,別有一番韻味。
看著天邊皎潔的月亮,跨出屋外,一時閑來無事,幹脆在院子裏演練起所學的術法來。黑白分明的太極虛影清晰浮現,在右掌上緩緩轉動,右手平攤胸外,催動體內真元,驅使著虛影在身前不停輪轉。
如此過了許久,有些累了,正想要停下歇息,忽的,庭院側邊的隔牆後傳來一聲少女幽幽的歎息,接著便道:“冷繡幕雲間,疏影掩半山,夜倚秋涼月,人生幾度寒。”其聲音如溪水般細膩,甘之若霖,沁人心脾。
黎星辰心中一動,兀自陶醉在這柔美的說話聲中,驚為天籟,癡癡的道:“好美。”
他所住的庭院側邊,尚還有一個規模相仿的小院子,與之僅以一道石牆相隔。初入庭院時,因天色已黑,再加上心存困意,所以也就沒多在意。此時循聲一看,才發現隔壁院子中,除房屋頂部的瓦宇高過石牆外,僅有一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歲的楓樹甚是高聳,枝葉散漫開來,遮住了大半個庭院。
黎星辰呆愣半晌,癡傻的道:“這聲音真美,要是能再聽上一句,不,就半句,隻要半句,那該多好啊。”站在原地不敢動作,隻怕那柔美的說話聲再次響起,自己若是發出任何細微的聲響擾了這番天籟,那該有多遺憾。可事事畢竟不會盡如人願,天老爺就像和他開了個玩笑,那柔美的聲音之後,隔壁庭院裏就未曾再有過任何聲響,不由失望之極。
過了一會兒,實在心有不甘,走到石牆邊,見牆壁高近一丈,於略懂修行的他而言也算不得有多高。好奇之下,雙腿用力一蹬,伸手抓住牆頂邊的瓦簷,費力爬上石牆。凝神看向院子裏,發現其內裏布局倒與自己所住的庭院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就是院子中央那棵巨大的楓樹。
月光傾灑,照得一片片葉子泛著霞紅,隻見楓樹一根粗壯的枝幹上,係有兩條結實綠藤,下繞一塊木板,以作秋千。秋千上,一名少女身穿白裙,體態婀娜有致,雙手握住綠藤隨著秋千來回搖晃著,蕩啊蕩的,看上去挺是悠閑。片片紅葉無聲墜地,月色幽幽,輕輕灑落在少女略帶幾分幽怨的精致臉蛋上,映出一張芙蓉般的絕美容顏,清麗無雙,怎容逼視,仿佛連天邊的月兒見了都自慚形穢,躲進了雲氣中不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