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纖纖細柳劃過湖麵,春日驕陽照亮一汪湖水,又有碧綠荷葉點綴。
阮淩錫泛舟自湖心彈琴而來,他一身紫袍帶香,白紗輕揚,雲鬘一半束於項上,肩上散了些許隨輕紗微揚。
湖中紫衣少年郎,滿身魅影撲人麵。
待琴音停住,一葉舟浮動於湖岸邊,早有太監上前穩住小舟,撤去琴案。阮淩錫從舟上起身,元瑾方看清他容貌。絕色之姿藏於雪肌滑膚,蛾眉皓齒、鼻翼翹楚,一雙彎目在似錦春光中泛著秋水。
他輕盈飛下小舟,迎上元瑾呆看自己的眸光。李滿看了一眼二人,麵帶諂媚笑意,揮手令同樣看呆的一幹宮人退於遠處。
聽到宮人靴子踏在宮磚上的聲音,元瑾方回神,她一時冷不下眸中暖意,隻別過臉去不再看阮淩錫,壓低嗓音問:“你便是大司徒的二公子?”阮淩錫退後一步,拱手回道:“大司徒阮重之子阮淩錫參見皇上。”他聲音似琴聲低婉動人。
除了宮裏的太監與太醫,元瑾未和其他少年如此近的接觸過。她心中覺得尷尬,欲扯起龍袍去湖岸邊涼亭,剛行一步,慌亂中踩住湖邊碎石,一個不穩向前栽去。阮淩錫見狀,即刻伸手扶住了元瑾。
他紫衣袂揚飛出醉香與元瑾的明黃龍袍重疊,元瑾順著他散下的雲鬘,看向他絕色麵容,亦看到他眸光中的厭惡。元瑾心中一怔,推開他,大步走向亭子。
阮淩錫眉眼微蹙,隻一瞬,他手中所觸的皇上像是女子般嬌弱,而這一瞬也隻是在他看到元瑾咽喉處之前。
匆匆一見,阮淩錫的絕色容貌便縈繞在元瑾腦海中。她輾轉在龍榻上,深夜而不能寐。她告誡自己阮淩錫終是阮家人,進宮不過是給阮重奪江山做棋子。顧及此處,她想起了阮淩錫眸中對自己的厭惡。堂堂七尺男兒,要給一個皇帝做孌童,若不是為了這皇位,怕無一個男子甘願受此侮辱。
但阮重長子阮淩輾,三年前便官拜上二品左光祿大夫,帝都皆知阮淩錫是阮重美姬妾所生,母子二人在阮府可謂是有寵卻無地位。那阮淩錫或許也是同她做皇帝一般,被迫著做了皇帝的孌童罷?
在龍榻上輾轉一夜,元瑾心中為阮淩錫被迫入宮做孌童想了許多借口。春風秋雨守在龍榻遠處,見元瑾起身、躺下如此折騰了一夜,也不許她們上前伺候。四人相互交換著眼神,皆不明元瑾似孩童般的舉動是為何,又怕伺候不當惹了責罰,故跪在龍榻不遠處守著元瑾。當趙忠喚元瑾上朝時,四人心中才鬆了一口氣。
待坐上龍攆去長壽宮接阮太後上朝時,心事重重的元瑾靠在龍攆上,托著下巴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道:“這麼美的人兒,一定有苦衷罷?”
緊隨一側的趙忠先是不明元瑾所言,而後反應過來,麵色沉重的提醒元瑾道:“皇上,阮二公子可是個男子,況且是阮大司徒的公子。”
趙忠一語似天降雷鳴,元瑾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眸前左右晃動著的白玉珠旒亦讓她清醒了許多。
阮太後怕阮淩錫發現元瑾的女兒身,更怕二人之間生出情意。故元瑾在阮太後示意下,把阮淩錫賜居在姽嫿宮,姽嫿宮與勤政殿隔了三宮六院,無心而不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