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熒熒抬起淚汪汪的臉,懷疑地看著她。

“真的!我發誓!隻是昨天我在避雨的時候,剛好他也在那個公交車站避雨,等雨小了一點之後,我們就分開了,後來我還看見他在公園……後來我就回家了,再也沒有見過麵!”離離舉著手掌,嚴肅地發誓。

“騙人!”熒熒根本不相信,“隻見過這一麵的人,他會特地把你從我們這一群人中拉出來,而且……而且還這麼親密地跟你說話,而且還親你?”

離離都快崩潰了:“親我?那是……”

那是那個混蛋不知道搞什麼鬼,把她的血親成一朵花!

“那是什麼?”熒熒貼近她逼問。

“那是……那是他變態!”離離脫口而出,變態這兩個字說出口之後,她的壓力像是終於找到了釋放的地方,一大串話滔滔不絕地脫口而出,“你知道嗎熒熒,有些人,越是長得帥,越是變態!就像那個可以綠吧……”

“柯以律!”

“對,那個柯以律,你認識他嗎?你了解他嗎?你覺得有些人看起來像是一個好人他就是一個好人了嗎?錯!那個人就是看起來似乎是個純潔、幹淨、冷淡的帥哥,可實際上卻是一個變態、混蛋、神經病!”

離離的血淚控訴並沒有引起熒熒的共鳴,她隻是問:“那麼,為什麼他對你變態,卻不對我們變態?”

“這……這種事情難道還有人想跟我搶嗎?”離離不敢置信。

“反正你給我從頭到尾把事情說清楚!”

“這件事……”要怎麼說才能算清楚呢?離離欲哭無淚,良久,才深吸一口氣,說:“那麼,就從我昨天沒有帶傘就出門說起好了……”

熒熒一口否決:“不需要!你隻要把重點給我講一遍好了!”

“好吧,我沒有帶傘所以在公交車站避雨,剛好遇見他也在那裏,當時旁邊有個老人在賣金魚,所以我們一人買了一條,就是那種藍色的暹羅鬥魚……”

“不會吧,我怎麼從來沒見過藍色的魚?”

“重點不是這個你知道嗎?重點是,在我們買了魚之後,雨也漸漸小了,所以他就走了,我經過紫花公園的時候,卻發現他一個人站在路燈下,在雨中好像在等人,所以我就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熒熒和她剛好經過奶茶店,所以她從旁邊買了一杯奶茶,遞給她。

離離確實很餓了,她一邊喝一邊說:“然後,有個女孩就忽然出現在半空中,說自己被柯以律給抓住了……”

“半空中?”

“對啊,很可怕吧?就像是被人從空氣裏拖出來一樣,突然浮現在半空中。可是更可怕的是,她還被柯以律殺死了!柯以律隻用了一個手指就殺死了她!”

“撲”的一聲,熒熒嘴裏的奶茶全都噴了出來。

“殺死了她之後,她的身體就變成一片閃閃發亮的浮雲,向我撲來,所以柯以律也發現了我,他正在追殺我呢!今天也是!你知道他在我耳邊說的是什麼嗎?他說的是——你死定了!”

離離恐懼地抓著她的手,一口氣說完,然後才深吸了一口氣,喘息了良久,說:“就是這樣。”

熒熒抬起眼看著她:“這麼說,紫花公園那些神奇般被削成兩半的樹木和柵欄,旁邊那被切斷的居民樓,也和柯以律有關係嘍?”

離離用力地點頭:“我想可能是的,雖然我沒見到……”

熒熒忽然劈手奪過她手中的奶茶,往垃圾桶狠狠地丟過去。

奶茶忽然不見了,離離咬著吸管,愣在那裏。

熒熒朝著她大吼:“吳離離,我還當你是朋友呢,你卻編出這麼好笑的謊話來騙我,我和你……我和你再也不是朋友了!”

“這……這不是謊話啊!”離離努力辯解。

“別說了!”她轉頭就走。

離離看著她跑走,怔怔地咬著吸管,站在那裏,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彙入人潮中。

那天晚上離離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跑過好幾條街,到熒熒最喜歡吃的那家點心店買她最喜歡吃的蝴蝶酥。

這家點心店的人很拽,因為太受歡迎,所以每天蝴蝶酥限售三十盒,偏偏這裏的蝴蝶酥又是最受歡迎的,所以離離幾乎是在開店的一刹那就直衝了進去,大叫:“蝴蝶酥!”

等捧著蝴蝶酥出來朝學校走的時候,她抬頭一看路邊的廣告時鍾,才突然醒悟過來——星期六!今天是星期六!

於是她轉個身,捧著盒子往熒熒家奔去。

因為時間還早,所以擔心他們一家還沒起床的離離,在熒熒家門口徘徊了好久,等終於聽到裏麵有了聲音,才趕緊敲門:“熒熒,熒熒……”

開門的卻是熒熒的媽媽,她一看見離離就奇怪地問:“離離啊,你怎麼在這裏?熒熒說她今天要出去看一個什麼演出的,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去嗎?”

離離一臉想哭的樣子:“熒熒昨天生我的氣了,我今天給她道歉來的。”

“啊,你們小孩子又生什麼氣了?”媽媽笑眯眯地說,“放心吧,我女兒我知道,隻需要一個蝴蝶酥就可以收買啦,更何況你還捧著一盒過去!”

“真的嗎?”離離卻覺得希望渺茫。

“那你快點去吧,好像是什麼……哎,老公啊,熒熒早上問我們公交車線路,是去哪裏的?”

裏麵傳來熒熒爸爸的聲音:“是十六路公交車吧,據說要坐到最後一站。”

“謝謝叔叔,謝謝阿姨!”離離轉身就跑。

十六路公交車,最後一站,紫花劇院。

已經快九點了,離離捧著蝴蝶酥到劇院門口一看,今天分明沒有什麼演出啊,不過大門倒是開著,她又轉到售票處,問售票員:“阿姨啊,今天有什麼演出?”

售票員說:“沒有公開演出,隻有一場不對外公開的觀摩演奏會。”

“沒有演出啊……”她在門外徘徊了良久,然後給熒熒打電話。剛剛響了一兩聲,熒熒還沒接電話,離離就聽到了旁邊有電話鈴聲傳來:“滴瀝瀝瀝,滴瀝瀝瀝,春天來了瀝瀝瀝多麼美麗瀝瀝瀝瀝……”

這個熟悉的鈴聲,分明就是熒熒的鈴聲嘛!

因為離離的手機鈴聲是《春天在哪裏》,所以熒熒的手機鈴聲是《春天來了》,這是她們的暗號。

離離立即轉頭一看,發現熒熒就在她身後不遠處,隻是她和離離一樣都沒發現對方,正在打開自己的包翻看手機呢。

離離趕緊衝上去,深深埋頭,仿佛進貢一樣把蝴蝶酥奉上:“熒熒,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我昨天讓你不開心了,我該死,我今天向你賠罪!”

熒熒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她。

她的頭埋得更低了:“雖然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可是,可是我還是很懷念我們一起吃蝴蝶酥的日子,熒熒,我不要跟你吵架,我們永遠做好朋友吧……”

“好了好了,原諒你了……”熒熒低聲說,離離大喜,趕緊抬頭看她,發現她眼角也有一點亮亮的光芒。

“其實,昨天和你吵架之後,我也很後悔,一夜都沒睡著……”熒熒輕聲說,“我後來,還上網查了藍色的鬥魚呢,居然真的有……”

“熒熒!”離離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

雖然熒熒還是不相信她昨晚的鬼話,但終於算是與她重歸於好了,兩個人像以前一樣,坐在劇院外的木椅上吃蝴蝶酥。

熒熒看了看周圍,神秘地說:“離離,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其實,今天,是蔚清寧的私人音樂會!”

“哎……那個‘喂青年’啊……”離離頓時沒了興趣。

“你猜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啊,上星期經過校長室的時候,聽到他和什麼人在說這個事情,蔚清寧在被A學院強迫著去維也納比賽之後,一舉奪得了世界冠軍,所以今天是個小型慶祝會……”

離離沒興趣地換了話題:“那麼……你準備怎麼混進去呢?”

“看這個。”她很得意地拿出一個掛在脖子上的身份牌,“上次運動會我做秩序員,這個牌子我還沒丟掉,這次就靠它混進去啦!說自己是幫學校來做雜務的,反正他們應該不會注意看學校吧~”

離離頓時暈倒:“這也行?”

“試試看嘍,如果成功的話,我就可以拍照片回去炫耀了~如果不成功的話,頂多被罵幾句嘛。”

離離都無語了。

“對了,我進去後,就把這個牌子悄悄給你遞出來,你在後麵柵欄那裏等我吧。”熒熒很豪爽地說。

“好……”

世界上的事,往往都是讓人跌破眼鏡的。

等離離真的靠那個熒熒遞出來的牌子進去之後,才這樣感歎著。果然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對,果然是百密一疏,這樣小範圍的音樂會,居然也能被她們這樣混進來,真是沒有花癡做不到,隻有保安想不到!

低調地潛伏在遍布政界要人、學校領導和工作人員的觀眾席上,她們縮在小角落,看著看著台上來來往往還在布置演出背景的人,離離問熒熒:“要是最後你發現……那個叫蔚清寧的,其實長得很抱歉的話,你會怎麼做?”

“不可能!大家可都說他比柯以律還漂亮的,我想一般人都不會開這樣的玩笑的!畢竟,柯以律的長相是很嚴重的!”

的確是很嚴重……不過這是什麼形容詞啊……

就在離離黑線的時候,場上的燈光忽然暗下來,沒有任何開場白,似乎演出就開始了。

顯然眾人也都不明白狀況,所以起了輕微的一陣騷動。

離離趁著這個時機,抓緊時間和熒熒聊天:“那麼,柯以律我是見過了,那個蔚清寧不會也這麼神神叨叨的吧?”

“什麼叫‘也神神叨叨’?”熒熒不滿地在黑暗中踩她一腳,要不是離離為了隱藏行跡,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早就慘叫出來了。

“不過蔚清寧和柯以律確實不一樣,他可是A學園和花癡協會的人眾口一詞的好人哦,又溫柔又善良,又體貼又可愛,有一次我們一個會員因為追蹤他所以差點被車子撞到的時候,就是他救了那個女生的……柯以律就不一樣啦,他是從來不會睜眼看我們的,也從來不對誰假以顏色,有時候偶爾和同學說話也夠冷漠的,所以看到他對你說了這麼多話,又笑得那麼溫柔,還……還親你呢,所以大家都很詫異嘛。”

是啊,我也很詫異啊,他和我第一次見麵就要殺我!

離離在心裏腹誹著,卻不敢說出口。

暗下來的舞台,無數的小燈閃爍著,所有人就像是置身於星海一樣,周身全都是虛無縹緲、閃閃爍爍的亮光。

在一片黑暗中,有一束燈光忽然打在舞台上,照亮了坐在那裏的一個人。

於是,所有的喧鬧聲全部都在這一刹那間停止。

因為,沒人有心理準備,會猝然見到這樣的一個男孩子。

幽暗中,坐在鋼琴前的少年隻有一個安靜的側麵。燈光是從上麵斜斜地照下來的,所以被他額前的劉海擋住了,甚至連麵貌都讓人看不清,但是他的側顏在黯淡的光線中,卻是這麼優美,起伏的線條,仿佛是雲朵和山嵐的輪廓,虛幻,看不清,卻又這麼迷離美麗。

他選的曲目是《出埃及記》,緩慢而優雅的曲子,是離離以前在電視上常常聽到的,所以一聽就知道。可是,這麼普通的曲子,卻擁有這麼大的魅力,卻是讓人無法想象的。

原本對他並沒有興趣的離離,也情不自禁地放慢了呼吸,投入地、長久地凝視著在燈光下的少年。極其美麗,而又極其迷離。就像一千零一夜裏那些飄渺的衣香鬢影,像自己年少時的那些虛幻的夢想,像幼年時,從耳邊輕輕吹過的那一縷風,輕柔緩慢。

一曲結束,蔚清寧站起來向聽眾致謝。

此時,舞台的燈光終於大亮。他瞬間呈現在光明中,仿佛星光一瞬間隱沒,日光湧現,黑夜與白晝在刹那間交替。因這光線的急劇變化,所有人隻覺得眼前的少年突然散發出駭人的熾烈光華,透明流轉。

驚世駭俗,動人心魄。

預謀好的絕美陷阱。

隻是當時,離離卻全不知道。

就在眾人等待他的第二曲時,舞台上的燈光忽然顫動了一下,然後全部的燈在瞬間同時熄滅。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因為不適應而在刹那間陷入暫時失明的狀態。

離離也在倉促間捂住自己的眼睛,感覺到雙眼隱隱作痛。

等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麵前出現的是一片詭異的藍色光芒,那藍光的來源,竟不是舞台燈,而是來自蔚清寧的身上。

他居然懸浮在一片黑暗中,轉頭專注地看著另一個方向。

離離驚駭地轉頭看,卻發現周圍的一切全都消失了,熒熒不見了,椅子不見了,舞台不見了,連自己置身的劇院也不見了,隻有她和蔚清寧在無窮無盡延伸的黑暗中懸浮著,周圍寂靜無聲。

離離忍不住叫了一聲:“喂……”

蔚清寧轉頭看見了她,神情卻驀然僵住了。

他的睫毛微微顫動,直視著離離,即使在這麼暗的地方,也可以看出他的臉色一下子轉成蒼白,他盯著離離,似乎不敢置信,又似乎是疑惑或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