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台燈亮起，照出一圈有限的燈光，林恩馨輕輕翻開相冊，這裏記錄了從小到大，她長大的腳步。小時候林山帶她去西湖公園玩，去動物園玩，還去了鼓山.....，有她和林山以及爺爺的照片，祖孫三代爺爺、爸爸，和她，唯獨沒有媽媽.....
“爸，媽媽去哪兒了？”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這麼問過吧，但林山要麼是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回答，要麼就是“小孩子哪來這麼多問題”......
見到別的小朋友有媽媽接送上下學，她也想要，最後換來的卻是林山的怒氣。
“你媽媽和我媽媽一起去天上玩了，”陳雨帆說，“我們也一起玩。”
......
回憶猶如洶湧的河水，順著照片的出口傾瀉而下，氣勢磅礴，震撼人心。滴答滴答，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啪啪落在相冊上，林恩馨伸出一隻手，將眼淚抹去，照片裏的兩個小人兒，穿著一紅一藍的背帶褲，站在塔巷牌坊下，舉著棉花糖，笑臉純真。
再長大些後，林恩馨不會再問這個問題了。陳榮順娶趙惠蘭時，陳雨帆已經開始懂事了，雖然趙惠蘭對他挺好，但他總是排斥，兩個身邊都沒有媽媽的小孩，比從前走得更近了些，隻要那些隱蔽、獨特的情感還有一個人懂得，那他們就不孤單。
陳雨帆被送出國後，林恩馨一度以為自己隻剩一個人了。但還好，街坊鄰居總拉著自己的孩子過來，讓他們帶著她玩，大幾歲的，小幾歲的，都有，他們一起上學，一起長大，又一起各奔東西，隻有林恩馨留在了三坊七巷......
今晚，潘玫帶來不同於家的、不同於陳雨帆的溫暖，那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也可以不笑的，可以憂愁，可以難過，可以為不知名的情緒而陷入低落，而她會靜靜地陪著，像媽媽一般。
“怎麼眼睛這麼腫？昨晚沒睡好？”林山坐到飯桌上，看到林恩馨頂著一個紅腫的眼睛，悶頭吃飯。
“沒有，昨天看小說，看得晚了。”林恩馨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父女倆便沒了聲音，各自安靜吃飯。放下筷子，林山又不放心，叮囑了一句：“恩馨，我昨晚的話，你記住了嗎？”
“嗯，什麼？”林恩馨一臉懵懂。
“你這孩子，是金魚記憶嗎？”林山一臉不悅，“我說，不要跟陳雨帆走太近，陳家人沒有一個好人。”
“哦。”林恩馨挑了一粒米，放進嘴裏。這話，從小到大她都不知道聽了幾遍，權當耳邊風了。她倒覺得，陳家人都挺好的。
“還有，”林山頓了一下，“那個潘玫，你也離遠點。”
“為什麼呀，潘總又不是陳家人。”林恩馨不依。
“我說讓你離遠點，就離遠點，哪那麼多為什麼。”林山喝完最後一口稀飯，將碗咚的一聲放下，起身離開，“我去店裏了。”
“爸！”林恩馨站起來，跑到林山跟前，“爸，你跟我說實話，潘總跟我們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她是不是......”
“不是，都不是，”沒等林恩馨說完，林山立即打斷她的話，“你別瞎猜了，快點吃完飯到店裏幫忙，別盡想著有的沒的。”
林山走遠了，回頭看向門內，林恩馨還是呆呆地站在院子裏，一頭長發被風卷起，背影更顯纖細...林山輕歎了一口氣，孩子大了，不像小時候那麼好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