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陳榮順站在黑暗角落看著路燈下那個蜷縮的身影,眼睛深沉如墨。
晚上睡覺前,陳榮順將先前他看到的一幕告訴了趙惠蘭。“你和何霞親近,找個時間和她聊聊,我感覺文風這段日子借酒買醉,也是因為何霞。”
“嗯,我知道了,找個合適的時間,我去問問何霞。唉,”趙惠蘭深深歎了一口氣,“文風是個好人,對何霞好,又有情,何霞卻有自己的苦衷......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麼這麼難。”
陳榮順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睡吧,問清楚原因才能想法子去解決。”
最後一盞燈暗了,祖厝在深夜歸於寧靜,所有的事物,再次開啟等待新一天陽光的循環。
“何霞,今天周末,有沒有上班?”趙惠蘭在院子裏澆花,問站在門口鏡子前梳頭的何霞。
“沒呢,趙姐。”何霞笑盈盈地回話。
“那正好,一會兒陪我上菜市場買菜,囡囡自己在家,沒問題吧?”趙惠蘭直起身子,用下巴指了一下屋裏,一個小小的身子趴在書桌前,趙惠蘭就看到一個黑影。
何霞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做作業的囡囡,“沒問題,她作業多,讓她自個慢慢寫。”
趙惠蘭笑著點頭,把噴壺放在水池底下,“那你收拾一下,我上樓換件衣服,咱姐倆上街去。”
“欸,好的。”
何霞覺得趙惠蘭今天心情似乎不錯,連帶著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依然緊閉的對麵屋門,臉上有一換而過的怔忡。
每天早上的菜市場是最為熱鬧的,蔬菜攤上,各種蔬菜鮮豔欲滴,綠的透亮,紅的誘人,白的幹淨,看著就很賞心悅目;水產攤上,跳躍的雨蝦,成了攤主的活招牌,“新鮮打撈”“活魚活蝦”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肉類攤上,攤主手起刀落,一氣嗬成,動作麻溜,買的人也幹脆,買賣那叫一個爽快。
趙惠蘭一手挽著菜籃子,一手挽著何霞,兩個人走走看看,不一會兒,菜籃子一點點被填滿。來到熟食區,趙惠蘭買了油條和海蠣餅,又讓老板包了兩個炸芋粿,一個遞給何霞,一個自己拿著,兩個人慢悠悠走出來,將人聲鼎沸的菜市場慢慢拋在腦後。
兩人在南後街上的一處長椅坐下,清晨的街巷,尚未蘇醒,店門緊閉,行人稀少,偶爾幾個和她們一樣上街買菜的老街坊路過,彼此點頭招呼,便又各自忙去。
“唔,這芋粿趁熱吃,可真香。”何霞一邊吃一邊說,趙惠蘭但笑不語。
“何霞,文風最近老是喝悶酒,是因為你吧?”四下無人,趙惠蘭開門見山。
何霞吃芋粿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停住,怔怔地看著冒著熱氣的米白,不知該如何回答。
趙惠蘭轉身正對著何霞,“何霞,你當我是姐嗎?是的話,你告訴我實話,文風對你有意,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我們都看得出來,他的為人也好,你為什麼......”趙惠蘭停了一下,或許是覺得講話太過直接,怕何霞有抵觸,“何霞啊,你丈夫去世多年了,你可以放下了,勇敢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你一個人帶囡囡辛苦,我們都看在眼裏,文風人好,對囡囡也好,我覺得你對他也不是沒有感覺,有什麼難處,你跟我說,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一絲青絲飄到臉頰,趙惠蘭輕輕將它挽入何霞的耳後,摸了摸她的頭,“你還年輕,總不能一輩子這麼過下去,可以找個人依靠的。”
許久,何霞抬起頭,眼淚早已溢滿眼眶,“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