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林山像一座巨大的冰山，周身散發的冷意，讓林恩馨簡直想找一處縫隙鑽進去。
“好了，你別這樣看著，小心嚇到孩子。”潘玫嗔怪地看了一眼林山，給林恩馨倒了一杯茶，“恩馨，來，喝點茶暖暖身子。”
“恩馨，你幹嘛......躲在外麵偷聽啊？”陳榮順問道，“我們是來談辦展的事情的。”
林恩馨的頭埋得更低了。當著陳榮順和潘玫的麵，林恩馨不敢說出心裏話，她害怕如果她說了，林山可能要胖揍她一頓才能消氣。
“我，我就是覺得好奇，我爸怎麼認識潘總的。”林恩馨說一半藏一半，眼睛餘光偷瞄了一眼林山和潘玫，“潘總那麼漂亮，我爸......”
“哈哈哈......”陳榮順笑了起來，林山一副粗獷老爺們的模樣，和潘玫的氣質確實不相稱啊。潘玫也好笑地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林山。
林山隻是盯著眼前的茶杯看，不說話。
月色朦朧，樹影婆娑，街上人煙寥寥，清冽的空氣叫人精神為之一振，呼出的熱氣在眼前慢慢成形又消散。
陳榮順和林山走在前頭，潘玫和林恩馨並肩走在後麵，四個人一前一後，默默走著。
潘玫看到林恩馨冷得縮了一下脖子，幫她把帽子和圍巾帶好，又把她衣服的拉鏈拉高，自己的手暴露在冰冷當中，凍得通紅，卻一點不在意。
潘玫靠得很近，林恩馨的鼻端飄來一抹淡淡的香味，鼓動著她想靠上前，潘玫的目光溫柔又慈愛，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林恩馨覺得心裏有一處角落被慢慢填滿。
林恩馨怔怔地看著潘玫的舉動，心裏有暖意回溯，似乎夢裏有過這麼一雙手，如此溫柔地對她。
卻也隻是在夢裏。
“潘總，你好像我媽媽...”見潘玫的手停了一下，林恩馨知道她誤解了，連忙加了一句，“...的感覺。”說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潘玫的臉色，見她沒有尷尬，沒有生氣，這才安心一點。
潘玫笑了笑，將林恩馨上下包裹好，收回手後才回答她的話：“是嗎，你媽媽是什麼樣的？”
林恩馨望著她，瞬間冷卻。
原來，她偷偷希冀的想法，終究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說起她的媽媽，態度自然，臉色不變，像問起一件尋常的事一般，看來，潘玫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突然間，林恩馨覺得自己的心裏空了一處，原本被一點點希冀照亮的角落，重新陷入黑暗。
林恩馨恢複神態，對潘玫搖了搖頭，“我沒見過我媽，家裏都沒有她的照片。”
潘玫怔住了，她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好像，接觸的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確沒見過林山的......潘玫察覺林恩馨的神色有些失落，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輕輕地攬住林恩馨的肩膀，上下摩擦了一下，想要提振她的精神，“天氣冷，我們走快點追上他們。”
“嗯。
陳榮順和林山默默走著，兩個人都有點不自在。
隔著二十多年的時間，曾經熟悉的兩個人也覺得生分了。林山默默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試圖化解些許尷尬。
“山子，”陳榮順看向林山，煙霧在眼前彌漫，林山的臉看得不真切，“那件事，是我的錯。”林山不語。
“那天我睡遲了，著急出門，把信落在桌上。”陳榮順眯起眼睛，看向遠方，將思緒慢慢撥回到少年時期，“我媽，以為是要寄的信，就幫我投了郵箱，我跑去找了，但拿不出來。”
深夜裏，一個少年圍著一個墨綠色的郵筒，來回打轉，無處下手，最後不得不放棄。